是啊,他自己,何曾放棄過?不論是什麼時候,他的大叔,從來不會說出放棄這樣的話。自己,有的時候,真的支撐不下去了,大叔也會想方設法讓自己堅持下去。他曾經無數次地告誡過自己,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堅持到最後。
這時,他看向大叔的背影,這次,的確又是背影了。大叔背對著他,不去看他,他知道是什麼原因,大叔也不忍吧?他那麼善良寬厚,除非萬不得已,不然的話,怎能讓我冒著生命危險去攀爬斷崖呢?
城中毒氣太重,自己也能看得到,如果冒然回去,難免會中毒,這樣豈不是更加危險,所以,大叔堅持不讓自己回去。借助藤蔓攀爬峭壁,爬過去了,就能脫離險境。大叔從始至終是為了自己,讓自己處於安全的境地。
天明此時看著大叔,他明白了,原本極不情願的心情頓時變了:“大叔,天明明白了。”於是,他離開了大叔,開始攀爬。這又是一次考驗。不同於在外漂泊的時光。這次,是他一個人,要完成這次的考驗,沒有大叔的陪伴。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至少,有大叔的話語在耳畔,這就夠了。天明心中有了計量,便開始繼續攀爬。
蓋聶感受到了天明的離開,有多少次,他都想回過頭,但是,最終,他一次都沒有。他的神色一黯,看向了窗戶邊。他聽到了天明的懇求,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想要將自己的決定更改,讓天明留在這裏,但是,他仍舊沒有。
他知道,這對於天明來說,並不是最好的方法。他必須爬過去,不僅僅是因為能夠助他脫離險境,更為重要的是,能夠磨煉他的心性。這是蓋聶這麼長時間以來,給予天明的又一次考驗。是為了能夠讓天明進一步成長。
他始終背對著天明,說著那些不容置疑的,嚴肅堅定的話語,不容窗外的天明有絲毫的反駁。他心意已定,不論怎樣的懇求,都無法動搖他。隻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蓋聶沒有轉身,沒有去看天明,並不是因為他不願意。
或許是不忍,不敢吧?這一看,他就無法狠下心讓天明走自己應該走的路了,磨礪天明的目的就無法達到了。直到,天明聽從了他的話,徹底離開。直到,他感覺到天明的氣息從窗外消失,他才有足夠的勇氣看向那裏。
沉思了良久,他閉上了他的眼睛,掩去了自己流露出來的神色。擔憂,無奈,還有不忍。一陣靜默,石室內,如今真的隻剩他一個人了。原先,還有一個人在他旁邊的,即使不在同一間石室,但是,還能聽到他的叫喊,能夠聽到他對自己的關心。
如今,真的隻剩自己了。蓋聶不免一陣歎息,他自始至終,都是將自己置於最危險的境地。如今,加上天明在內,都能撤到機關城外,脫離險境,而他自己,卻隻能待在這裏,毒氣彌漫之地。
這時,安靜的石室在想起了兩個孩子的叫喊聲,先是高月:“天明,你在嗎?”
緊接著是少羽:“天明,你小子躲在哪裏啊?”
蓋聶聽到了聲音,便睜開了他的眼睛,這時,他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聲音:“蓋聶,你在嗎?”
“端木姑娘,我在!”蓋聶及時地回應了端木蓉。
“你,感覺怎麼樣?”端木蓉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是有些猶豫的,一來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石室內毒氣彌漫,他能怎樣?二來,他目前沒有能力把蓋聶解救出去。
“我已運功護住心脈,一段時間內暫可自保。”蓋聶回答了她,也算是消除了她心中的疑慮。
“這間石室的鑰匙由小高親自保管,沒有辦法把你解救出來。”端木蓉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低,看來是充滿了歉意。
“我明白!”麵對端木蓉的歉意,蓋聶僅用三個字,回答。這三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是對目前形勢的明晰,還是對墨家之人如此對待自己的諒解,還是為了消除端木蓉的愧疚之意,我想,兼而有之。
這是他,一直以來就有的行為。所有的人,都脫險了,隻剩他一個在那裏,沒人知道,也許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麵臨的究竟是什麼?毒氣在一段時間內沒有消散的可能,如果沒有新的活水的注入,毒氣永遠會散布於城中。
一段時間內暫可自保又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隨著毒氣的增強,蓋聶自己要消耗的內力更多。如果時間太長,蓋聶自己,或許都有危險。這就是他真實的處境,除了自己,還有誰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