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無話可說,便離開了。兩個人的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對於蓋聶和衛莊來說,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隻不過,蓋聶也許沒有在意過,但是衛莊卻把這句話牢牢地記住了,他的師哥蓋聶曾經說過的話:“你是我唯一的師弟,我應該保護你照顧你!”這樣的話,自己當時雖然是嗤之以鼻,表麵上覺得師哥是假仁假義。
但是,從內心深處來講,他是極為震撼的。保護?照顧?他衛莊從記事起,便是在暗算和殺伐中度過。何來的保護和照顧?自己從來不曾享受過別人的照顧和保護。隻知道,隻有讓自己變得強大才能夠更好地生存。
如果是靠別人,自己早就死了,或許此刻連渣都不剩了。他知道他的師哥從來不會騙人,說要保護他照顧他,就一定會做到,他一向不屑於騙別人,更不會做下沒有保證的承諾。一旦作出承諾,就一定會去踐行。以至於現在,他做出的承諾,他一個不落地在執行。保護那個小毛孩也好,救助機關城也罷。
他知道,自己的一生中,永遠都不會忘了那份溫暖,在鬼穀之時,他的師哥曾經給予過自己的那份溫暖和光明。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黑暗中苦苦掙紮,卻硬憑著這份揮之不去,記憶尤深的溫暖,活到了今天。那個人,曾經,給予過自己這個世上最美好的東西,讓自己難以將他忘懷。
與此同時,卻也悄無聲息地離開,讓自己始終是孤身一人。想到此處,衛莊神色頗為複雜。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該感謝這個人,還是怨恨這個人?他是該怨恨些什麼呢?怨恨他的不辭而別?怨恨他明明,曾經給予自己那樣真實而又濃烈的溫暖和光明,卻又把自己推向了萬丈深淵?還是,怨恨他不把自己當作自己唯一的對手來看,就像他曾經說的,自己是他唯一的師弟一般?
怨恨什麼呢?感激什麼呢?感激他鬼穀三年對於自己的保護?還是感激他對自己的手下留情?衛莊此刻,心緒有些亂了。在沒見到那人之前,隻是在他一步步靠近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已經亂了。也許,衛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亦或是,他已然意識到了,卻刻意忽視了這一切。
隻是,這樣強烈的感受,這樣奇特的情感,又怎能,輕易把它忽視掉?那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衛莊很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此刻已經不同於往日,不論是心態,是周身的氣息,還是任何一方麵。
思緒回轉,衛莊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鯊齒劍。他隻知道,當他每一次無甚把握,或者處於緊張狀態時,他都會依靠他的鯊齒劍,通過他的鯊齒劍來平複心情,穩定思緒,恢複如初。劍,不僅僅是劍客手中的武器,更是劍客的朋友,夥伴。
劍,在有些人的眼中,是神聖的象征。劍,在有些人眼中,亦是同行的夥伴,交心的知己。不同的人對於劍有不同的看法。劍客,對於劍從來不陌生,而對於許多不懂劍的人來說,劍就是凶器,它隻會傷害身邊的人。
而對於衛莊來說,他的鯊齒劍能幹很多事情,殺人,救人,還有平複他的心緒。鯊齒劍,也算是他的知己了。隻是,此時此刻,就連鯊齒劍也幫不了他。是的,平時他視為知己的鯊齒劍,如今也難以平複他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波瀾?連手中劍也無法平複?這,真的是難以想象,無法估量。
衛莊依舊是不死心地盯著那片黑暗處,期待著那人的出現,沒錯,就是期待著那人的出現。為了那個人,他不知道自己是等待了多久。若是沒有那個人,他或許早就把墨家的這些人殺光殺盡了。若是沒有那個人,他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策劃這一切,如此浪費時間,與一群廢物在這裏對峙。若是沒有那個人,或許,他不會知道自己是如此有耐心的一個人。
居然能夠耐著自己的性子,等了這麼久,隻是為了等待他的出現。想到此處,衛莊都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在這裏耐心地等待著一個人的出現。
這個人,不是自己的知己,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他是自己不死不休的對手。如今,是對立的雙方。也許,自己是想要跟這個人決一死戰,才站在這裏,如此有耐心,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隻是,這樣的理由,未免太過於單薄和不堪一擊,更為深層的原因。目前,衛莊並沒有深入去想的心思。此時此刻,他隻想見到那個人,他唯一的師哥,蓋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