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的安祿山一指投降的士兵,一個不留!
一萬餘人就這樣逝去,火線提拔的張介然名列其中。
從陳留郡往西,就是滎陽郡(河南鄭州)。
在滎陽郡,安祿山大軍沒有遭遇多大抵抗。
戰鼓一響,號角一吹,滎陽城上便出現了奇特一幕:守城的士兵像瀑布一樣哇哇哭號著往城下掉。
這不是因為地球引力,而是嚇破了膽,於是鼓聲一響,他們就成了驚弓之鳥。
沒費多少勁,滎陽郡落到了安祿山的手中。
從滎陽郡再往西,便是武牢,過了武牢,洛陽就在眼前。
駐守武牢的,正是封常清和他新招募的六萬大軍。
這一戰,安祿山的士兵算開了眼界了。
打了那麼多仗,什麼凶神惡煞的兵都見過,可沒經過訓練就敢上戰場的兵還真沒見過。
這仗還用打嗎?
武牢一戰,封常清六萬大軍慘敗;
退到蔡園,封常清集合殘兵再戰,再敗;
退到洛陽上東門,再戰,再敗!
三戰連敗後,安祿山大軍已經兵臨洛陽城下,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前後不到一個月,他們居然打到洛陽了。
太不禁打了。
四天後,洛陽城破,安祿山大軍從四門如潮水般湧入。
三敗將軍封常清鼓足勇氣再戰於都亭驛,再敗;
退到洛陽皇城宣仁門,再戰,再敗!
封常清一看不對頭,再敗,恐怕連屢戰屢敗的機會都沒有了。
趁敵軍還沒有包圍上來,封常清率領士兵推倒了皇城西牆,向西落荒而逃。
屈指一算,此時距離他向李隆基拍胸脯承諾剿滅安祿山,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由此可見,話說大了,不僅容易閃了舌頭,更容易閃了腰。
封常清和他的六萬大軍跑了,留給洛陽城官員們一個兩難選擇:投降,還是赴死?
河南尹達奚珣很快作出了選擇:我投降!
難題留給了其他官員,你們怎麼辦?
東京留守李憕對禦史中丞盧奕說:“我等擔負國家重任,雖明知不能敵,但也要抵抗到死!”
盧奕(前宰相盧懷慎的兒子)鄭重地點了點:“我願意!”
李憕收攏來數百名殘兵,準備進行最後一戰,然而,人心已散,數百名殘兵一哄而散,隻剩下李憕一個光杆司令。
李憕歎了一口氣,轉身一個人進了東京留守府,靜靜地坐在那裏,等待自己的命運結局。
與此同時,盧奕打發老婆孩子懷揣官印從小道逃回長安,他自己則穿戴好上朝的官服,安坐在禦史台。左右隨從都跑了,偌大的禦史台隻有盧奕一個人。
盧奕淡然一笑,該來的,遲早都會來。
不久,李憕和盧奕被抓到了安祿山的麵前,安祿山一看,不降?
好,那就成全你們。
斬首之前,盧奕大罵安祿山,一件一件曆數安祿山的罪名。罵完安祿山,盧奕轉過頭來看著安祿山的亂兵說:“做人應該知道什麼是逆,什麼是順,我雖死,但沒有失去我的氣節,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說完,從容赴死。
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著;
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謹以這句話獻給李憕、盧奕那些國難時刻堅持職守的人!
自毀長城
幾乎與李憕、盧奕從容赴死同時,封常清率領殘兵敗將退到了陝郡。
到了陝郡一看,已是一片兵荒馬亂,陝郡太守早已聞風跑到了河東郡,其餘官民能跑的都跑了,沒跑的要麼是腿腳不好,要麼是腦袋長包。
封常清在陝郡防線上上下下一看,心裏涼了半截,還得繼續跑,這裏的防線根本擋不住安祿山。
封常清對老領導、時任副元帥的高仙芝說:“我連日與賊血戰,發現賊寇兵鋒真的不可阻擋。目前潼關沒有軍隊駐防,如果賊軍繞過我們突襲潼關,長安就危在旦夕。況且陝郡肯定守不住,不如引兵退到潼關,把賊兵擋在潼關之外。”
早在安西戰區時,高仙芝和封常清就是老搭檔,高仙芝做節度使,封常清做輔佐他的判官,高仙芝一直都很重視封常清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