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晨宮沐浴在朝陽之中,陽光一點點的撫過宮前的白玉石階,逐漸將整個青晨宮籠罩在懷中,透過半開的雕花木窗,宮外陽光大好。
雲青晨在玄鏡麵前注目了一會,轉了個身,隨即招呼宮女進內殿:“小玉,去把本宮那件七玉琉璃衣拿來。”吩咐了一句,雲青晨便將身上的紫色氅衣拖了下來,仍在一邊。
小玉算是熙芸公主最信任的一名宮女,能替自己辦些事情。其他的更不用說了,雲青晨都懶得去分辨誰是太子,誰是齊王安插進來的眼線了。
想來兩位皇兄為了爭奪皇位,也是費盡了心思,雲青晨又怎忍心讓他們的努力白費呢,再說他們兩個又豈是自己能管的了的,所以也就任他們亂來了,隻要不挑戰到自己的底線。
沒過一會,名叫小玉的宮女手中拖著一件青色錦衣走了進來。
“公主,您真的要穿這件衣服麼?需要奴婢服飾您穿衣嗎?”小玉低聲問道。整個青晨宮裏的宮人們,都對這位熙芸公主又愛又怕,平常的時候,她都是很好說話的。每次隻要見到百裏清榮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喜怒無常。
熙芸公主‘嗯’了一聲,算是應了下來,伸開雙臂。小玉連忙將手中的衣服展開來,將它罩在雲青晨的身後,然後將兩隻袖子分別拉向雲青晨的手臂處,服侍其更衣。
所謂的七玉琉璃衣,整個衣裳上半身呈現玄青色,身前的腰部,掛著兩塊紫玉。衣衫合盡,從腰間往上,依次繡著七朵瑾月花。雙肩處,各繡著一隻彩蝶。右臂處,係著粉紅色的絲帶,下幅是立式水紋八寶立水裙,瑩白色映襯著斜照進來的陽光,有些耀眼。
看著鏡中的熙芸公主的樣子,小玉也是不僅讚歎一句。熙芸公主果然是陛下最寵愛的一位公主。
一身七玉琉璃衣,腰間束著深紫玉嵌寶腰帶,涵煙芙蓉髻上協調地插著幾支珠釵金簪。脖頸下掛著一枚鳳玉,躺在頸下兩寸處。眉間一點朱砂,雙眉略微畫了一筆,有很好看的眉角。體態均勻,肩窄如削,腰細如束。
“小玉,你說我穿這件衣服去見他,他會不會很高興,還是會生我的氣呢?”雲青晨嘴角上翹,卻不是常見的笑容。
正在替公主整理衣衫的小玉突然手一抖,臂上的絲帶在空中飄飄蕩蕩,最終靜靜的落在地上。小玉連忙跪下請罪:“公主,都是奴婢的不好。可是你這樣子,奴婢也不忍心看到啊。”
彎腰將地上的粉紅色絲帶拾起,熙芸公主直直的盯著它,有些出神。透過它,仿佛又可以看到那個一身白衣,嘴角掛著淺笑的男子朝自己走來,彎身撿起掉在地上的青玉手鐲,看了一眼,用他那很好看的笑容對自己道:“這個是不是姑娘的東西?”
隻是啊,今後再也看不到那樣的笑容了。
越天霖帝四十一年四月二十四,羽林軍都統於帝都遇刺,三日後不治身亡!
不過二十二歲的年紀,已經位列羽林都統的百裏清榮,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逝去,就連蘇展容的師傅也是毫無辦法。
今日,正是百裏清榮逝去後的第一個清晨。熙芸公主盛裝打扮,緩緩的走出自己的清晨宮。點點陽光灑在自己的身上,雲青晨不自禁的留下了兩行淚水,身後長裙曳地三尺。
宮外早已有皇室馬車等候,坐在車廂之中,雲青晨還是有些恍惚,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依舊是那人的身影。
昨日剛用完晚膳,就見著蘇展容疾步走到自己麵前,隻說了一句話:“他死了。”
想來也是可笑,最後一次見麵,自己還為了躲過皇兄的耳線,和他吵了起來,就連最後一次的笑容也是未曾見到。
車廂來回顛簸,也擾不亂熙芸公主的神思。記得第一次的相遇,是在自己十五歲那年,他不過十九歲。
那時花開,相遇無憂。此時歸去,故人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