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回春不動聲色地喝著湯,眼睛不著痕跡地觀察姬妙花的臉色。
那人口沫橫飛地講著,不時用手指指向端木回春。每當他抬起手臂,背在背後的厚背刀就會晃動,好似無聲的挑釁。他的西羌語說得又快又含糊,但是端木回春依舊從中聽到了尼克斯力四個字。
“親親。”姬妙花突然開口了。
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親親準備自己出手,還是我代勞呢?”姬妙花問道。
端木回春試探道:“你又怎知,他說的不是真的?”
姬妙花道:“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
端木回春暗暗思忖自己何時曾得罪過這麼一個人,不,是一群人,雖然衝上來說的隻有他一個,但是他身後那群夥伴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比他友善。
“他們懷疑親親是魔教的人。”姬妙花體貼地解釋道。
端木回春捧著碗的手一頓,抬眸道:“魔教怎麼了?”
姬妙花道:“好像是,和山巒臉談崩了。”
端木回春心頭一緊。魔教與聖月教會麵與他離開聖月教是同一天。當日明尊派了三大長老兩大護法來救他,可說是精銳盡出。反之,明尊身邊的人手就捉襟見肘。雖然明尊武功不弱,又有武功極高的雪衣侯護衛在旁,但是辛哈身邊有姬清瀾,姬清瀾一身毒術得姬無常真傳,可說是獨步天下。若他要下毒手,隻怕明尊防不勝防。
姬妙花道:“魔教果然很不安全啊。幸好我把親親搶回來了。”
端木回春道:“若有心,刀山火海何懼?若無心,高床軟枕無眠。”
姬妙花歎氣道:“無眠也可以做很多事的。”
那人見姬妙花不停用漢語與端木回春交流,完全對他視而不見,麵色越來越紅,叫嚷聲越發高亢,有幾次,口水都濺到了姬妙花的衣服上。
“納依達拉?”姬妙花施施然地打斷他。
那人一頓,正想再說,脖子就被姬妙花緊緊地掐住,頭不由自主地仰了起來。
“闊!”
那人的同伴紛紛拿著武器站起來,一副想衝又不敢的架勢。
“尼克斯力!”同伴中有人這樣喊著。
姬妙花笑眯眯地盯著那人逐漸漲成紫色的臉,用低緩的聲音說了一串西羌語。
那人隻能嗚嗚亂叫。
同伴們唧唧呱呱地嚷起來,似乎在為他求情。
姬妙花嘴角一揚,終於鬆開手。
那人頸項一得自由,就被同伴連拖帶拉地移到旁邊。
“魔教,敵人!”他其中一個同伴竟然會生硬的漢語,遙遙地指著端木回春叫道。
姬妙花也衝端木回春一指,道:“他,親親。”
魔教敵人四個字顯然已經耗盡了他那位同伴對漢語的所有認知,親親兩個字對他來說委實太過深奧,隻能從姬妙花的態度看出這個中原人對他來說很重要,重要到不惜與西羌武林為敵。
不過在西羌或許沒有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名言,卻絕對有打不過就跑的意識。他們見姬妙花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扭頭就跑。
四周安靜下來。
剩下的客人人雖然還在,但嘴巴卻已經被放進懷裏藏起來了。
“為何?”端木回春問。
姬妙花道:“親親問什麼?”
“都是。”端木回春道,“聖月教與魔教為何談崩,如今形勢如何,你為何要幫我?”
姬妙花幽幽道:“前兩個問題還好說,親親不覺得最後一問題太傷人了麼?”
端木回春道:“先說前兩個吧。”
“通常談崩隻有一種原因。”姬妙花道,“狼狽不願通奸。”
端木回春道:“明尊呢?”
姬妙花道:“明尊是誰?”
端木回春改口道:“魔教如何了?”
姬妙花卻不願意放過這個問題,“親親還沒有告訴我明尊是誰?”
端木回春道:“魔教內務教主。”
姬妙花道:“咦。難不成魔教還有外務教主?”
“有。”端木回春懷疑他故意岔開話題,“你還沒有告訴我,魔教究竟如何了。”
姬妙花歎息道:“談崩之後,魔教已經離開西羌了。”
端木回春怔住。
西羌是聖月教的地盤,雙方既然談崩,魔教離開此地無可厚非。可是如此一來,便又隻剩下他一人被留在異國他鄉。想起自己之前姬妙花的袖子所留下的記號,他便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姬妙花道:“親親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他們欺負親親的。”
端木回春心情正糟,聞言冷聲道:“若非峰主強留在下,我又怎會落到如斯田地?”
姬妙花眨巴眼睛道:“親親怎麼了?”
“不是被認作細作麼?”他是聽不懂西羌語,但是結合姬妙花適才的轉述做適當的聯想和延伸,不難猜出那群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