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瑤記得有一次,清晨醒來時,發現手上發癢,原來是床褥上有隻小蜘蛛,雖然不嚴重,但是看上去很誇張,胳膊上紅了一大片,她也沒當回事,但是第二天,她就發現侍候她就寢的丫鬟不知所蹤,打探後才知道,蕭楊惱她傷了落瑤,一怒之下把她扔到盤絲洞喂了蜘蛛精,從此,丫鬟們心照不宣地多了一句座右銘:珍愛生命,遠離蕭楊。
落瑤也曾拐著彎勸他:“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這些小事,隻需提點她一下就好,犯不著……”話未說完,就被蕭楊打斷,“你覺得是小事?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雖然談不上是你長輩,但是你的這個皮囊可是我用兩百張人皮喂出來的,誰要動你一分一毫,都要經過我的同意!”
這話乍聽起來似乎有點嚇人,但她知道這是大白話,他總是用這種狠絕霸道的方式來表達對她的心疼,蕭楊就是這樣直接而又倔強,從這方麵來說,他們倆真的挺像的。
沒錯,她是他的心魔。他願意為了她雙手沾滿鮮血,世界末日又怎樣,隻要小金還在他身邊,末日也會是另一種新的開始呢?
蕭楊從不知道,她的喜怒哀樂全轉為他的愛恨嗔癡,他對這個女子著了魔,含在嘴裏怕化了,若這份愛真要有個盡頭,那隻能愛到他不能愛的那一天,直到再無心無力守護她的那一天。這樣的蕭楊是任何女子都渴望的,可是天下有幾人,能消受得了這樣沉重的幸福?
可是,若蕭楊和祁遠真的隻能活一個,她當然隻能對不起蕭楊,她隻能選祁遠。
念頭剛閃過,落瑤便嚇了一跳,她差點忘了麵前的這個蕭楊的讀心術使得十分得心應手,正惶惶然他是否又窺視到自己的想法,卻沒想到蕭楊已經用手撐著額頭睡著了。
他閉著眼時,眼裏沒有往日那種犀利的眼神,搖曳的燭光映得他的臉頰越發柔和,落瑤覺得自己肯定魔障了,要不然,她如何會在他臉上看出一絲落寞蕭索來?
落瑤定了定心神,仿佛馬上換了一個人一樣,利索地把蕭楊扶到旁邊的美人榻上,她現在法術被封印,扛著這麼高大的一個人,哦不,這麼大一隻妖,累得氣喘籲籲,隨後趕緊吹滅了燈籠,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未等多久,門口閃進一個人,落瑤絲毫沒有詫異,反而重新點起一支蠟燭。
依舊穿著河妖族四皇子服飾的梵穀神君閃了進來。
落瑤與梵穀同時看著麵目沉寂安然入睡的蕭楊,想起方才所發生的事,猶心有戚戚。
自從傍晚梵穀在晨熙宮唱了那首歌後,落瑤便知道了晚上行動的內容、時間、地點和暗號。
“今夜對著這般月色,教人如何入眠,滅了燈籠,卷了珠簾,床前鋪滿月光,就像那鵝卵石,顆顆發著晶瑩的光……”
時間是“今夜對著這般月色”,即是明月當空之時,而落瑤要做的事情是“教人如何入眠”,意在想辦法讓蕭楊沉睡,地點是“就像那鵝卵石,顆顆發著晶瑩的光”,是指院中唯一的鵝卵石清水池,因為裏麵放著梵穀從天界帶來的“安神水”,這“安神水”無色無味,能在不知不覺中讓人沉睡。至於暗號,則是“滅了燈籠,卷了珠簾”,所以落瑤一等蕭楊入睡,就馬上滅了燈光,隻等梵穀前來接應。
梵穀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確認蕭楊並不像裝的,才鬆了口氣,對落瑤打趣道:“我才發現,我們天君挑女人的本事一流,傍晚時分我就打了幾個暗語,你就全聽明白了?”
落瑤第一回幹這種事情,心裏猶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已,白了他一眼:“我也才發現,梵穀君唱戲唱得真不錯,改天沾了思蘅的光,一定要好好聽上幾曲。”
她聽祁遠說過,這個思蘅絕對是梵穀的軟肋,一提到她,梵穀果然就閉嘴不言了。
梵穀肅了肅麵容,說道:“這個藥水的藥效因人而異,法術越高藥效時間越短,這隻老妖精的法力深不可測,我們必須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從現在起,我要使用玄影術,你在周圍保證不要讓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