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新留學生來說,首先要參加語言班學習一年至一年半,然後參加一個叫PVDS的考試,才可以進德國大學讀書。都說打工是留學生的“必修課”,我自然也不例外。為解決生存問題,剛進語言學習班不久,就有找份工的念頭。我先來到附近的一所醫院,可他們一看我是學生簽證,頭一搖就把我“請”出了門。如果說這是我碰到的第一個“釘子”,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多的“白眼”。
德國人大概是世界上最“死板”的,辦起事來死摳條文,極缺少靈活性。根據當地規定,隻允許留學生在假日裏打工,至於說要幹醫生這個老本行,沒有衛生部門的批準,是絕對不允許的。就在我茫然無措時,偶然遇到一位曾經在西北很有些名氣的影視明星,她直言不諱地對我說:“不論你在國內有多高貴,到了國外誰買你的賬?一切都得從零開始。要想生存,隻能像我一樣,先去餐館打雜、洗碗刷盤子!”沒法子,隻能按她說的去做,畢竟人家是咱的前輩。後來幾經輾轉才找到一家收留我的餐館,我幹的就是洗碗、端盤子的雜活。活雖然很累,但咬咬牙還能頂得住,最受不了的是自己的自尊心受到的折磨。我強忍著內心的痛苦賣力地幹了三天,沒想到的是,老板卻在最後一天收工時付給我100馬克,把我給辭了,理由很簡單,說我德語不行。
聖誕節前,我找到了一家由德籍華人開的餐館。他們試用我幾天後,可能感覺不很滿意,準備辭退我。可事有湊巧,店裏一名廚師這天突然患病,老板急著要去找醫生,我自告奮勇給他檢查後,感到問題不大,給他紮了針灸,病人很快就好轉了。老板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再加上聖誕節和元旦將至,店裏需要人手,最後,他不僅沒有辭退我,還和我訂了個長期合同,可隨時去上班。這樣,我終於擺脫了生活的困境,可以專心去讀語言學校了。
生活有了保障,我便重新思考怎樣在異國他鄉穿上白大褂。為取得行醫資格,我事先做了充分準備:先是找到早先曾拒絕過我的那家醫院惟一的年已70多歲的德籍華人醫生。我請求這位老醫生讓我做他的助手,用針灸、推拿等中醫療法為病人做治療。這位老醫生在聽取了我闖到德國遇到的種種遭遇,並仔細檢查了我攜帶去的學曆和行醫證明後,用同情的目光審視著我,思索好一陣後,才點了點頭。
老醫生讓我跟他幹了近一個月,並幫我說服病人,使他們放心地接受我的治療。由於我以身作則,準備工作做得充分,為病人治療時,取得了非常好的療效,結果病人越來越多,樂得那位老醫生也笑逐顏開,但由於我還沒有獲得不來梅有關衛生部門的批準,他不忍心讓我一直為他白幹。在我離開時,他讓我帶走了一些病例材料,並祝願我去找有關機構“說理”時,能把它派上用場。
與此同時,在學校,我找到學生會,提出辦一個太極拳學習班,教同學們打中國太極拳健身的請求。校方對此很感興趣,因為他們早就聽說有人在清晨跟著我學“中國功夫”,當即決定把學校最漂亮的體育館提供給我使用,並幫助我貼宣傳廣告,沒想到報名者竟有100多人!我做得很成功,後來還上了德國的報紙和電視。
借著“名人”效應,我誠懇地找到可以批準我行醫的德國機構,向他們出示了我的學曆及在國內當醫生的證明。兩名辦事人員一下就認出了我,態度非常熱情,但卻很為難地說:“根據有關規定,隻有德國醫學院畢業生或是聘請來的外國醫學專家,才可批準行醫,而你持的隻是學生護照,怎能提出這種無理要求?”我當即反駁說:“你們說的是‘西醫’,而我可以說是‘中醫’方麵的專家(歐洲人欣賞這種自信的‘王婆賣瓜’),盡管我持的是學生護照!”接著我大談中醫治病的優點,還特別指出盡管德國的藥物品種多,也很先進,但它給病人帶來的副作用是很大的。事實上,這正是德國人願望而生畏的事。並說如果采用中醫的自然療法,就可以避免藥物副作用,並能取得很好的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