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臉上似笑非笑的模樣，鼻子冷冷的“哼”了一聲：“不奇怪。當官若是不汙些銀子，就好比讓狗不吃肉，可能麼？”
“朝堂每年派給的軍資如果有一百萬，真正發下來的能有五十萬就不錯了。”
怎麼會？怎麼會？一直到帳篷中，我仍是無法消化沈非的話——自己花天酒地，卻給下屬食用腐爛的菜葉……雖說用地硝處理過了，可這也太無法無天了……
想到這裏，我心中一驚……
地硝！這處理食物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從廚房門口取了些地硝粉回來，對著昏黃的燭火，拈起一點，揉一揉，搓一搓，嗅一嗅，添一添，用水能化開些許……這種東西，我可從來都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啊。想了半天，拿起一把匕首，在手上輕輕劃了一刀——
“你這個白癡——”隨著一聲怒吼，手中的匕首被奪走，不過還是留下了一道傷口，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
沈非氣急敗壞道：“笨蛋！你在做什麼？”
“哦，你是這個啊——”我舉起受傷的手，若無其事道，“沒什麼啊，試試這東西而已。”一邊說，一邊拈起一點粉末撒到傷口上。
麻麻的，辣辣的，不過，卻是不再冒雪珠了。“看來是挺有效的。”
“你——”兩團冒著怒氣的火焰在他眼中蔓延，“就一定要在自己身上試麼？”
雖然不是很了解他的怒氣從何而來，我還是很有耐性的解釋道：“是啊，這最方便嘛。再說了，你會同意讓我在你身上劃上一刀麼？”
“你沒問，怎麼知道我不同意？”
這人？怎麼這麼夾纏不清啊？
“正常人都不會同意啊。”
沈非就那麼惡狠狠的，凶殘的，滿腹怨氣的盯著我，看的我毛骨悚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好奇怪啊！出於大夫的職業本能，我下意識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
“沒發燒啊，挺正常的。”
“白癡。”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頭也不回的撲到床鋪裏麵，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留下一頭霧水的我。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誰是白癡，你才是呢。”
小小的插曲並沒有影響我對事務的判斷，第二天，我馬上找到杜將軍，向他陳述了我的懷疑。
“雖然沒有什麼根據，隻是直覺而已……但是為了大家的身體狀況著想，還是應該杜絕這種情況。”
他緊鎖著眉頭。思考良久，才保留般的苦笑道：“我盡量吧。全營三萬多的兵士，青菜的需求量是極大的，完全取消是不可能的。再說了，采買食物是軍需營的事，不在我的管轄範圍。我隻能盡量。”
“多謝。”
他嗬嗬一笑：“應該是我謝你才是。”
隨後，我飛鴿傳書安王殿下，請求進入禦醫殿的藏書樓一觀。
沒想到，殿下的回信直言不可能——因為那樣有將疫病傳入京都的危險。不過，如果我的判斷是正確的話……我想，隨信附上的禦醫殿的地形圖能夠表明安王殿下的信任。
信內隱藏的地形圖詳細的介紹了禦醫殿的位置，分布，守衛以及時刻表——讓我不禁感慨，安王果真是個果斷的人。
事不宜遲，當日晚上，我和沈非換上夜行裝，輕巧的潛入了禦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