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旭置若罔聞,沉吟不語,眸中翻滾著洶湧。

一旁的黎墨,抱著胸冷笑,揶揄戲謔地拆顧初年的台:“誰知道你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你肚子裏是不是野種,敢不敢再驗一次?”

她們黎家的情報還能有假,顧初年那廝要是敢再驗一次,她還就不姓黎了。

做了賊自然心虛,雖然她嗓門不小:“你胡說!”眼神閃爍不停,明顯地慌亂。

黎墨剛想開口挫挫顧初年的銳氣,卻被安景旭擒住肩膀,還要命地晃了好幾下:“你說的是真的?”聲音驟低下去,還帶了顫音,“顧初夏的孩子,是我的?”

幸福有時候來得太突然了,人就七暈八素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安景旭現在就處於這個狀態。

黎墨被安景旭搖晃得頭暈目眩的,甩甩頭,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將那亢奮過分的男人推遠:“信不信,你可以去證明啊,顧初夏的孩子已經六個月了,可以驗出是誰的種了。”還撣了撣衣服,她頗為語重心長地再一次強調,“安景旭,言盡於此,奉勸一句,最好別認錯了,當了野孩子的爹。”轉身,擦過顧初年身側,她壓著嗓音在顧初年耳邊說,“顧初年,虧你想得出來人工授精,以為在美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嗎?可千萬別生下來,沒準你肚子裏的野種還有一半外國血統呢。”

說完,大笑了幾聲,幸災樂禍了個夠。

顧初年眸光一緊,徹底崩潰,腳下一軟,甚至站不住,臉上全是絕望。

她,再一次跌到了穀底,萬劫不複。

安景旭恍然如夢,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那個該死的女人竟敢騙我。”

別說騙?什麼她不敢做,隻是說孩子是別人的,就算是與別人生個孩子,那個膽大的女人都敢做。反正顧初夏就是來折磨安景旭神經的克星。

安景旭心裏冰火兩重天,欣喜又慍怒。

跌坐在地上的顧初年慌亂中還不忘垂死掙紮,她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伸手去抓安景旭的手,她眼圈泛淚,好不楚楚可憐:“全是胡說八道,景旭,不要信她。我們不是做過親子鑒定了嗎?我怎麼能騙你,她說得都是假的,不要信她。”她淚如雨下,所有感情像落下宣紙上的墨,難以定格。

她的手裏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緊緊拽住。

安景旭卻狠狠甩開,她重重跌回地麵,安景旭卻依舊冷若冰霜:“顧初年,不管她說的是真的假的,你的孩子從來都不是我的,至於顧初夏的孩子,我不介意是誰的,隻要是她的就夠了。”語氣一頓,驟冷,沉下,“不過最好祈禱,你沒有說謊,不然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麼來。”

說完,他一刻也沒有停留,大步離去。

身後,顧初年聲嘶力竭:“景旭,景旭——”

哭到,喊到聲音嘶啞,赤著腳,一地冰涼,她踩過自己的流了一地的眼淚,卻也換不來那人的一點憐憫。

安景旭還是走遠了,不曾回頭。

“景旭……”她無力嘶吼,輕聲喃著,絕望到無力。

曾經璀璨耀眼的人之嬌女,如今,一身病服,頭發淩亂,不施粉黛,滿臉淚痕,這般狼狽。

低泣聲中,突然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陰魂不散’:“顧初年,做夢也該醒醒了。”

滿臉淚痕,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抬起,仰視那站著的黎墨,擦幹眼淚,顧初年緩緩站起來,腳下無力,她跌跌撞撞,像個即將破碎的瓷娃娃,可是那雙眼睛卻仇恨滿覆,紅得異常:“原來一直在美國調查的人是你。”她大吼,質問:“為什麼?隻是為了顧初夏?”突然她發瘋一般地握著黎墨的肩膀,力道很大很大,似乎要將對方揉碎,情緒失控地大喊大叫,“很快,我就可以生下他的孩子,隻差一點,隻差一點,他就不會離我而去了,為什麼?你為什麼要來破壞?”

到現在還沒夢醒呢?顧初年一直做著一場夢,一場自編自導的夢。

黎墨無語凝噎,怎麼這些人一激動就喜歡搖晃別人啊,頭暈地不行,她甩甩頭,將顧初年的手指一根一根扒開,還‘好心’地提醒:“你醒醒吧,那不是安景旭的孩子。”

這個女人病的不輕啊,安景旭真有先見之明,療養院很適合這個女人,沒瘋也差不多了。

顧初年不知不休,睃著黎墨的眸子可以冒出火來:“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不放過我?”

黎墨突然冷凝,眸光凍結了一般靜下來了,唇邊似乎一抹笑,似嘲又不似,她笑笑,不知為何,有些顯得荒誕,她回答:“為了我自己,還有我的男人。”

做這麼多,隻有一個不能與人說的原因,為了一個人,她的男人,她要那人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