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大部分的餐館都已經結束中午的生意,洗碗配菜,開始忙活起晚上的生意,是以我們一口氣跑了三家常去的飯館鋪子都隻能收到一聲抱歉,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但見那桌子上厚厚的一層,油跡斑斑,黑裏透亮,讓人一下子沒了食欲,我想蒼蠅蚊子飛到上麵都不會飛走了,若萬物蒼生有靈,定會說:“非不願,實不能矣!”那效果比蒼蠅紙肯定好很多。
折騰了大半小時,都快出城了,總算是在城西的城郊結合部找到了一家門麵不差,裝修湊合,環境勉強,檔次一般的館子。“就這家吧!”我和強子互看一眼,也不再挑三揀四了,指不定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到時候就隻能午飯晚飯一起吃了。“點菜吧,別說老子不給你敲竹杠的機會。”我把桌上的菜單甩給強子。沒想到強子壓根就沒伸手去接,菜單直接拍在他臉上後緩緩落了下來。
罕見的,強子居然沒發火,還一臉懵逼樣兒的坐在那兒。“幹嘛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見強子直勾勾的望著我這邊,全然不顧那菜單和臉上淺紅的一塊,我好奇的往後瞄了一眼,除了肥頭大耳的老板娘就是胡子拉碴的摳腳大漢,就連客人都找不出第二桌,沒有傳說中雪膚花貌、沉魚落雁啊!“看你背後趴著的那個女鬼。”強子沒好氣的胡扯道。“媽蛋!點你的菜!”我渾身一個機靈,順勢拍了一下肩膀罵道。
強子拿起菜單,也不看,也不翻,更不比較,順著價目表一路向下隨便圈著,嚇得我趕緊阻止道:“大哥,也不是兄弟我心疼那幾張毛爺爺,隻是咱不是牛一個肚子裝了四個胃,就兩張嘴兩個胃,你這一口氣就是六個硬貨大件咱吃不消啊!”強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點了六個菜了,重新塗劃掉做罷,把菜單扔給了我:“你看著點吧,我啥都吃。”
生意差或者說人煙稀少的館子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即點即上菜,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源源不斷,不至於來了一盤炒青菜,等在座的食客盤子都舔幹淨了,第二個菜還沒上,徒添尷尬。對於一天未進食的我來說更是一種莫大的恩賜,立馬大快朵頤起來,筷子不行手指上,吃著碗裏瞧著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美滋滋的放下筷子,拍著肚皮準備中場休息一下,我邊剔牙邊說道:“強子,蹲了回號子變性了啊,以前你不是死也不吃蘆筍的嗎?”按照強子的神邏輯,蘆筍也就是“盧孫”,自己叫盧強,據說還有倆遠方親戚叫盧植跟盧瞬,可不都是“盧子盧孫”嘛,姓盧的子孫嘛!這是萬萬吃不得的。
“有蘆筍?”強子望了一下碗裏,果然綠油油一大塊躺在飯堆裏,一大半已經被強子咬了。“媽的!”強子挑出蘆筍,扒拉幾口索性連飯碗都推開了,拿起一杯飲料就是一飲而盡。“你姥姥的,那是我的杯子!你玩個球啊!咱倆還沒到同飲一杯酒的地步吧?”我急忙伸手阻止,可惜已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強子喉結一動,美味落肚,然後又扔掉杯子,趕緊掐著自己脖子幹嘔起來。“猴子,你沒什麼病吧?”
“昨天剛吃了一隻雞,不知道會不會有禽流感。”我扔下牙簽,指著杯子笑道,“還有半杯的口水,咋的,有本事你就吐出來。”強子連連擺手:“猴哥,快別說了,你不怕被隔離我還嫌惡心呢。”然後,在我的目瞪口呆下強子居然夾起一塊“肉”就往嘴裏送,邊嚼邊說:“嗯,猴子,這家館子不厚道啊,這糖醋排骨不要說肉渣了,就連麵粉都沒有啊,全是骨頭,下次不能來了啊......呃,你幹嘛跟見了鬼一樣看著我?”
我點點頭:“強子,我誤會你了,對不起!沒想到你真的是一個說一不二,言出必行的人,剛才你說你啥都吃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真他媽活見鬼了!你嚼的是我剛吐出來的骨頭渣,怎麼樣,這口水排骨經過我的加工味道您還滿意嗎?是不是有一種別樣的口感?”“呃嗷......”強子風一般跑出館子,對著綠化帶嘔吐起來,嗯,這回是真吐了,稀裏嘩啦的。
“吐完了?”強子眼角帶淚,嘴邊存涎,還一個勁兒地吐著口水,也不回答我的話,舉起一杯清水,又猶豫了一下,帶著詢問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我沒好氣地用筷子將躺在桌上的紙杯支起,道:“是你的,我的不都已經給你喝了嘛,看,紙杯還空著呢。”強子忙出手阻止我再說下去,一飲而盡,覺得不盡興,又自斟自飲了一大杯,這才長長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