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窗外的田園風光著實不那麼喜人,田溝裏的水已幹,都給農作物當成了養料,暗地發出微小的聲音。禾苗葉子的邊緣微微起了卷子,失掉了一些嫩綠的光澤,又沒有一點風,因此誰也不願出來。
自從上了樓,梁若蘭就一直沒有露麵,就連吃飯也沒有下來,這倒是高興了我和強子,誰知道那老太婆又會整多少冷嘲熱諷來破壞我們吃白飯的興致。一直等到陳嘉瑜都把下午茶都端上來的時候,梁若蘭才晃晃悠悠的走下來,神情較之上樓前多了一絲疲憊,少了一份犀利。見狀,陳嘉瑜一個箭步上去把梁若蘭攙扶下樓。“哼,主人一粒米都還沒吃呢,客人倒是下午茶都喝上了。”梁若蘭把手上的資料往桌上一放,一上來就開噴,惹得我和強子臉紅得跟猴屁股似得,強子那端在半空的茶杯更是放也不是端也不是。
“奶奶,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嘛。”陳嘉瑜也有點不樂意了,甩開梁若蘭的胳膊,半嗔道。“哼,我就是看不慣這兩個小子,明明一身本事卻不學好,不把他們扭送去派出所就很不錯了。”靠,原來問題出在這兒!我立即明白過來,道:“梁...女士”想了想覺得還是改口喊女士比較保險,“您可真冤枉我了,我這幾年可一直都是奉公守法、規規矩矩的好公民啊!一分錢的稅都沒偷漏,一塊錢的工資都沒少給,更別說下地了,就連祭祖都沒去。”強子也嚷道:“我都蹲了兩年牢了,該還的也該還清了啊。”
梁若蘭一點兒也沒有被打動,瞪著我道:“才消停了兩年就想把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了?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你們在那些個古墓內的行為已經對國家造成了重大損失和嚴重破壞,不管是經濟還是曆史研究!”梁若蘭的話讓我回想起那些迅速氧化的壁畫、化為齏粉的竹簡和不計其數破碎的瓶瓶罐罐。的確,這些價值連城的文物統統都毀在了我們手上,即便不是,也都跟我們有關。
“除非......”梁若蘭見我臉上的一絲愧色,語氣終於緩和了一些,“你們加入‘特課’!”
“‘特課’?那是啥玩意兒,好像很唬人的樣子。”強子摸著下巴道,顯得有些興趣。
“嗯,簡單來說,特課就是一個由國家成立的,以暴製暴、以毒攻毒的特殊組織單位,我、嘉瑜、朝平之前都是那兒的人。就像反扒的大部分做過小偷,掃黑的大部分混過社會,你們也可以是抓盜賊的,也算是為國家貢獻......”
“慢著,聽這話我們成盜了?”我伸手阻止梁若蘭說下去,掩耳盜鈴也好,自欺欺人也罷,咱不否認做過些犯法的事兒,但真被明目張膽的說出來還真有點接受不了,我這玻璃心呐!“難道你們不是嗎?”梁若蘭反問道。
“嘿嘿,猴子,咱這算是被挖牆腳了嗎?”強子毫不在乎,真正做到了視名聲如糞土的境界,美滋滋道。“挖個狗屁牆角!”我氣不打一處來,罵道,“最多算是浪子回頭,失業再上崗......”隨即我一拍大腿,“咱是不是跑題有點離譜了?您還是說說正事吧。”強子不開竅,我一個人再力爭也是枉然,索性言歸正傳,眼睛直勾勾盯著桌子上的資料袋,像是狼見到了兔子一般。
梁若蘭見我們思想覺悟如此之低,三觀如此之歪,完全沒有已己之身,報效祖國的意思,終於放棄了努力,懶得再跟我們多費唇舌,搖搖頭歎口氣道:“林墨是琉璃司的主事者,這丫頭鬼精的很,人又還出落的水靈,在男人紮堆的道上很混得開,本身的手腳功夫更是不俗,跆拳道黑帶,十五歲那年還進過國家體少隊,一直到十八歲成年以前都是國家隊的主力成員,在一些世界大賽上也嶄露過頭角,隻是這樣的冷門項目國內沒人關注罷了。成年後忽然消失在公眾視野,搖身一變成為了琉璃司主事一直到現在,這丫頭在黑白兩道都很吃香,你們還是不要招惹為好。”梁若蘭最後總結道。
“你們口中的杜偉憲跟三爺應該是同一個人,他是天機門‘雞尾’的負責人,在天機門裏排行第三,人稱杜三爺。這人你們最好也別碰,他比林墨可狠多了,遇上了馬上跑走報警。”說完,梁若蘭就閉口不語了,自顧自的喝起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