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進(一)(1 / 2)

春宵苦短,在潛意識裏我隻是閉了一下眼睛時間就來到了分別的時刻。淑英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然後微紅著臉飛速的朝我擠了一下眼睛,看來她並沒有忘記昨晚的事情。淑英執意要把我們送到車站,我眼疾手快的搶過她手中的車鑰匙道:“還是我來開吧。”踩著高跟的皮鞋,披著淩亂的頭發,帶著宿醉的表情,讓她來開車簡直就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

此時正是晨光微涼,薄霧微蒙,街上的車輛並不算多,兩邊稀稀拉拉的行走著一些鍛煉的老頭兒老太兒,更多的是穿著黃色馬甲的城市清潔者,整個廣州如同強子一樣,還處在似睡非睡、半夢半醒之間。淑英原本想著把我們送上火車,被我搖頭拒絕了:“你現在的尊榮就像是剛工作了一晚上的發廊女,我怕有人背後戳我脊梁骨,說我勾引失足婦女,還是算了。回去好好打扮打扮再去公司啊。”說完,我在淑英的白眼和討打聲中強行將強子拖下車,即便是這樣,強子的睡意還是沒有全消,令我得不得心生佩服。與淑英輕輕抱別後,我踏上了西進長沙的列車。

現在的年輕一代,包括我在內,認識長沙不是因為毛爺爺的中國紅和火宮殿的臭豆腐,而是因為這裏有裝嫩的主持和幼稚的節目。作為革命曆史無比厚重、曆史地位無比重要的長沙來講,這無疑是一種悲哀。給我的感覺是,這裏湧進了太多的木村拓哉、酒井法子和聖鬥士,稀釋了太多的9·18、七七事變和南京大屠殺!哈日、哈韓已經成為了流行時尚,甚至還有穿著日本軍裝,舉著三八大蓋微笑著照相留念的!也許再過十年,或許不用十年,很多人會忘記楊靖宇、狼牙山五壯士和千千萬萬個倒在侵略者屠刀下的英靈……當然,這不單單是長沙一座城,而是中國一個國!別忘記過去的苦難和抗爭,別忘記熱血紛飛的戰場,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思緒的隨意發散帶來的好處是忽視了時光的飛速流轉。在強子的催促下,我收拾起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取包下車,跟著上了一輛出租車。媽的,老子這麼憂國憂民幹什麼,這不是那些個廟堂之上的人該思考的問題嗎?真他媽的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

半小時後,當我再一次看到那熟悉的建築、熟悉的街道之後我就後悔了,媽的,司機這個老鱉欺負外來人員,正在帶著我和強子兜圈子!我這才問強子那廝:“你讓師傅把我們帶哪去?”強子一臉迷茫道:“長沙琉璃廠啊,怎麼了?”我沒再理會強子,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司機師傅,還有多久才能到,我們趕時間?”估計這司機是個慣犯,油不溜手,看出我麵色不善,鎮定道:“快了,五分鍾。”

五分鍾後,我們果然被扔在了馬路邊上,剛下車,司機就一個油門溜之大吉了,我隱約看到了後視鏡裏司機那豎起的中指和歡暢的笑容。強子正準備四處打聽一下,被我一把拉住:“甭打聽了,這裏沒有什麼狗屁琉璃廠,喏,地上碎玻璃倒是有一片。”“為什麼?”強子不解道。我指指四周的高硫大廈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歎口氣:“你見過哪個工廠是建在市中心的?”然後接著說道:“你不是來過嗎,一點兒印象沒有?”

“尼瑪!這麼說我們被司機宰豬了?”強子後知後覺道,“我到長沙沒多久就認識了王靜,一直都是她帶著我轉的。現在想想,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跟幸運女神有緣了。”我不屑道:“我看你是那天踩了過多的狗屎而已。”

強子沒打算在這上麵跟我鬥嘴,道:“這都他媽得賴你,看什麼米蘭德比,還是錄像!現在好了吧,連個GPS導航都用不了,不然能讓那孫子司機帶著我們亂逛?他姥姥的,老子的一百塊錢啊!”強子的話讓我一下子明悟了,抬頭看見一家招牌掉了一半的網吧,二話不說就進去了——充電要緊!

出來後我們手上都多了一樣東西,我手上是一張A4紙,上麵寫滿了轉乘路線,強子手上則是滿電狀態的手機,時不時地傳來誌玲姐姐那嗲得讓人骨肉酥起的聲音:高德地圖為您導航......

在我的潛意識裏,長沙琉璃廠就算不是小作坊,也應該比小作坊強不到哪兒去,且不說這名字毫無創新,庸俗無比,畢竟這隻是琉璃司的一層偽裝而已,林墨她們應該沒有那個精力和能力來打理才對。所以當我看著眼前那氣勢恢宏,蓋得猶如美國白宮一樣的辦公樓和整齊劃一,灰白相間頗具江南氣息的廠房時,不禁呆了,再一看手中的手繪地圖和強子那裏的電子導航,沒錯啊!辦公樓外牆統一使用的茶色玻璃,陽光一照,刺的我睜不開眼,仿佛在嘲笑我:小樣兒,眼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