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人間(三)(1 / 2)

星星點點的火光再現,腐臭味兒代替了滿屋子的青銅味兒,搖曳不定的火光中,我們已經並肩站在了房間外麵。整個山包隻有一個出口,空氣流通極為不暢,使得空氣越來越渾濁,空間越來越悶熱。難聞的氣味加上本來就不堅定的內心催促著我加快步伐往洞口走去,不料卻被方喬一把拉住了衣角:“急什麼,又沒婆娘在外麵等著。”

“嗨,之前沒看出來啊,你的嘴巴原來也天天吃屎來著,沒一句幹淨中聽的。受什麼刺激了把你的第二人格都薅出來了?”遙想起頭回見著方喬時他那從容不迫的儒雅之風和清和柔安的書卷之氣,眼前這個嘴巴損得讓人恨不得上去撕爛他的家夥實在是讓我驚訝驚悚了一把。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眼前的方喬我就算刮瞎了眼睛也相待不起來。

“在這個行當你來點斯文的他們當你好欺負,你跟他們講道理擺事實他們當你是傻逼,你說‘你好’‘再見’他們就‘操你祖宗’讓你‘滾蛋’,你說我能怎麼辦?”方喬反問道,“再好的修養和風度在咱這行業裏摸爬滾打一圈也沒了。”

細細回想一番,自從入了這一行,我貌似把這一輩子該說的髒話爛話都說了,好好一個五講四美的優質青年就這麼變成了一個出口成髒的小混混。“嗯,都是這狗日的社會鬧得。”我像是在寬解方喬,又似在感歎人生。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盜女娼的青雲直上,老實肯幹,一輩子任勞任怨的回家燒炕,這樣的世道,讓人看不見藍天白雲。

雖然方喬的話微微觸動了一下我的內心深處,但依然阻止不了我的似箭歸心,可身後拖一個扯後腿的,走兩步退三步的局麵還是讓我停下了腳步怒斥道:“有你這樣沒皮沒臉的沒,混地下的也得守信用吧?咱是不是說好了出來就回去,你說的話當放屁啊?”

方喬把我拉近了一些:“我當然講信用了,這裏的東西我肯定一件不拿,你要是還硬說我是用嘴放屁我也沒意見。你先看一下前麵。”方喬把我的臉用力掰了過去,我都能聽到脖子發出“咯”的一聲,嚇得我趕緊檢查一下,尼瑪,要是就這樣被扭了脖子我哪找說理去?依舊是那十幾間房間,沒有垮也沒有塌。見我還是一臉的迷茫,方喬忍不住罵了一聲傻叉道:“看見那幾間開著門的房子了沒?”

“看見了。”我依舊不明所以。

“人家都開門迎客了,我們好意思不去瞅兩眼?”方喬用充滿蠱惑的語氣道。

十幾間房子大致可分為三類:點蠟燭關門的,黑燈瞎火關門的和黑燈瞎火開著門的,剛才我們念著少走點路,就扒拉開了一間關著門的房子,要說做賊最危險、動靜最大的時刻就是開門那一刻了,現在既然門戶大開,不進去豈不是對不起我們此時此刻的身份?但是我還是不為所動,異常堅決的吐出兩個字:“不去!”

“為什麼?”方喬總算是無奈了。

“你罵我傻叉了。”我揉著脖子到,“你先道個歉我聽聽。”

於是在方喬口服心不服,咬牙切齒的道歉下,我高高興興,極為“勉強”的同意了方喬的請求。諸葛亮是三顧茅廬請出來的,有求於人難道不得放低點身段?

一連走了三間房子均是空無一物,裏麵寬敞的都能進行舞台的歌舞劇表演。在向第四間房子走去的時候我琢磨道:“你看是不是這個理兒,開著門的都是空房間,關著門的都是有貨的?”方喬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我等的就是這一句,立即一個轉身往後走:“那還進你個大頭鬼,還不如出去看月亮看星星呢。”結果又被方喬拉住:“菜都到嘴邊了,腳都在門口兒了,不進去就枉為人了!”於是在方喬“枉為人”的威脅下,做為人的我最終還是妥協了,不過揚言這是最後一次,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看吧,還是乞丐搬家——一無所有...咦,居然還有塊臘肉?”房間的最深處的一個角落,緊靠木牆邊黑乎乎掛著一長條兒,懸空在半空形狀看不太真切,不過輪廓有頭有尾,兩腿軟噠噠垂著,看著像是醃臘製品。

“放屁,你家臘肉醃成這德行?依我看就是個......不對,你看那腿還動著呢,醃肉能動嗎?”方喬壓根兒不信,“咦?居然還在動,沒死透...啊!”我一巴掌呼過去讓方喬閉了嘴,手不自覺的有點發抖,頭皮微微發麻,呼吸也有點不自然了:“你看那體型、那高度像不像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