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時候是夕陽鋪滿街道,到達的時候是晚霞照漫天際。相同的天氣,相同的時間,相同的我和你,不一樣的是沒有了吳儂軟語,沒有了十裏蘇堤,沒有了家的溫馨,空氣中少了一分西子湖水帶來的柔美,多了一些辣椒跟臭豆腐味兒。唐菲兒把我們引到了那間最初跟魏明樂、老魯相遇的房間後,簡單囑咐離了幾句就離開了,連房門都不帶上。老魯身死名消,老魏生死難料,昨天的一切仿佛還在眼前,轉眼就人麵桃花,曾經滄海了。再次置身於此,我和強子不禁唏噓不已,默默地坐在當時坐著的位置上對著空空如也的桌子發呆。
等了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還是沒人招呼,板凳坐穿的滋味很不好受,房間裏除了那張之前煮過咖啡的茶幾,沒有電視機、老虎機這樣的娛樂設施,左右無事,我索性做起俯臥撐鍛煉自己的身體來了。
“哎,猴子,你這床上動作是越來越標準了,下麵又沒妞兒,這麼來勁兒幹嘛?”強子舉著綁著繃帶的手臂嗤笑著。我手勁兒一鬆“吧唧”一聲趴在地上,恨恨道:“要你管,老子起碼比你好,沒事兒對著電視擼......”本還想再開點兒黃腔,發現強子的表情有異,一抬頭才發現林墨已經站在門口了,立馬閉嘴。
“怎麼,不說下去了?”林墨剛卸完妝,額頭幾縷頭發濕漉漉的掛著,長發用發箍箍著,雙唇粉嫩但不豔紅,皮膚雖然依然光滑白淨但明顯沒有之前那樣的無瑕動人。
“猴子,美女素顏哎!”強子站起來喊道,“不是應該‘寧願露點,絕不素顏’的嗎?”我看女人一般有個原則,那就是絕不看濃妝豔抹的,那樣的女的絕大部分都是見光死,就跟如今很多的女主播一樣,你的飛機大炮送給的很可能是一個村姑路人,眼見為實在如今的社會已經不再是至理名言了。
林墨對強子的調侃視而不見:“有心情開玩笑做俯臥撐,看起來你們精神狀態很不錯啊,明天見何震坤一點壓力沒有?”
“不不不,他做他的俯臥撐,我打我的醬油而已。”強子搶先道。我爬起來拍拍膝蓋:“說起這事兒你明天可得跟何震坤好好說說,三堂會審咱不怕,怕就怕他傷心過度,是非不分,不管青紅皂白上來就是一頓殺威棒,三刀六洞,你說我冤不冤?”
“冤個屁!”強子一腳蹬向我的屁股,可惜腳太短夠不著,還差點把自己從凳子上弄下去,“老子才是天字頭一號冤呢。我好好的在前麵房子裏偷雞摸狗,殺人放火,啥時候見到什麼狗屁何令蒼了?看殺人表演的是你,憑什麼挨揍的是我?”強子越說越氣憤,看看窗外的天空道,“現在就應該下一場飛雪才能表達我心中的冤屈。”他的頭現在還長著包,通紅通紅。
林墨對我們的陳情訴苦一律冷漠視之,不緊不慢的從我和強子中間穿過,壓了壓裙子,在茶幾對麵坐下正視著我道:“茶語山莊和我們同處長沙,何震坤在我剛接任琉璃司,立足未穩的時候幫過我不少忙,這次他親自出麵要人,我沒法兒拒絕。”這算是回答了為什麼把我“出賣”給何震坤的原因。
“理解。遠親不如近鄰,鄰裏關係要和睦嘛。”我點點頭,林墨的話早在來的路上唐菲兒就已經跟我透過底了,而且還交代的更多。唐菲兒說林墨之所以一直不攆走何令蒼,跟何令蒼不清不楚,就是因為顧及到何震坤的感受,何震坤很喜歡林墨,真心希望林墨能進何家的門,林墨抹不開這個臉,況且還有許多地方用得到茶語山莊,所以就這麼幹耗著,何震坤都八十多了,還不能生生耗死你?唐菲兒說的話卻讓我讀到了另一層意思:難道不是何震坤眼看後繼無人,想把林墨弄過來打理茶語山莊?這樣琉璃司跟茶語山莊可就是合二為一了,如果何震坤想著借此吞了琉璃司......
“我不是故意掛斷你的電話,當時我在大山裏,信號真不好,你的電話我沒聽清楚。當然,就是知道了我也無能為力。”投桃報李,既然人家主動示好了,我也不好意思拉下臉,解釋了一下電話的問題。
林墨笑了笑,輕撩發絲:“這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吧?”
我聳聳肩:“當然會。我明天可能會被打死。況且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合作協議,純粹隻是‘友誼’,想起來了互相施舍一點消息給對方,想不起來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