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我們幾個男人在客廳喝啤酒侃大山,隱約聽見瑪麗似乎接了一個挺長的電話。打完電話後,大約過了三五分鍾,瑪麗從書房走出來,手裏拿著手機,眼神呆滯,噙著淚水。阿甘見狀立刻迎上去抱住她,似乎他也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阿甘沒和她說話,隻是抱著她,希望能給她一些安慰。

我不知道什麼狀況,也不好問,大夥都沉默了一會兒,屋內的氣氛有點壓抑。後來我才知道瑪麗的一個好朋友病危,可能不久就要離世,她非常傷心,哭了很久。

阿甘告訴我,瑪麗的這位朋友家境十分困難,她是一位單親媽媽,沒有工作,靠政府和教會救濟撫養兩個孩子。比這個更糟的是,她的兩個孩子也不爭氣,一個吸毒,另外一個也很叛逆。瑪麗為了幫她的朋友治病,已經借了很多錢給她,無奈診斷發現太晚,無力回天。

瑪麗的眼淚讓我動容,但比瑪麗的眼淚更讓我震撼的是她和她的朋友的社會地位、經濟地位的差距。瑪麗是一位職業注冊會計師,有著非常高的收入和社會地位,而她的朋友與她差距太遠。我實在很好奇這樣的友誼是如何建立的,至少我身邊沒有和我差異這麼大的朋友。坦率地說,如果我有這樣落魄的朋友,我也許會偶爾在經濟上幫助一下,但時間一長友情也會慢慢變淡,應該不至於為他傷心落淚。

我身邊普遍的情況是,有車的人很難和沒車的人玩在一起,住豪宅的很難和蝸居的人湊在一塊,紅包金額也足以衡量朋友之間的情誼,我們“經營”的友誼其實是挺務實的。

表麵上看,美國人確實沒有中國人那麼有人情味。我去美國朋友家裏拜訪,經常都帶很多禮物,但他們基本很少回贈什麼東西,美國送客的時候也不會送很遠,淡淡地說句再見,很少出門目送客人離開視線。美國父母一般把子女培養到大學畢業也就算盡到責任,很少有美國父母省吃儉用給子女買房。但他們和親人、鄰居、朋友的感情似乎也沒有那麼現實,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質樸和簡單。

三、自留地裏挖出了寶貝

第二天,阿甘神秘兮兮地說要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什麼地方呢?”

“去我一個朋友家,他有一個大牧場哦,還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你去了就知道。”

於是,我滿懷期待地就坐上阿甘那輛紅色的福特大皮卡,跟他走起。

大約驅車半小時,我們來到阿甘的朋友家,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四周荒涼,山丘上看不到什麼大樹,都是低矮灌木和雜草。

阿甘本來說他要帶我們去看一個馬場,結果到了他朋友家以後,我在門口的院子裏看到的是匹假馬。

“這馬漂亮嗎?”阿甘笑嘻嘻的,一副老頑童模樣。

我說:“你這不是在耍我嗎?我還以為是真的馬,不過這假馬做得真不賴。”

我坐上馬車,馬車上的座椅是沙發,很舒服,除了馬是假的,其他部件都是真的,這戶人家也真奇怪,居然在這荒郊野外的自家門口擺了這麼一匹造型逼真的假馬。

那一天烏雲籠罩,但我看見一個奇妙的景觀,天是陰沉沉的,眼前的地麵也被烏雲的陰影遮蔽,但從兩大塊烏雲間的縫隙射出的陽光正好照亮了遠方的山脈。眼前的景色被切分成三大塊:天上濃厚的烏雲、遠方金色的山脈和近處烏雲的陰影。

過了一會兒,阿甘的朋友裏克走出來,把我們迎進屋子。一進屋子,就發現裏麵幾乎所有的陳設都和猛獁象有關,牆上掛的畫,桌上的公仔,甚至杯子上都印滿了猛獁象。

“你們家和猛獁象相關的東西真是多啊!”我對裏克說。

裏克說:“是的,你喜歡猛獁象嗎?”

“當然喜歡,看上去非常原始,非常威猛!”既然裏克這麼問了,怎麼能說不喜歡呢,不過我說的不是虛假的奉承話,我本來就喜歡野生動物,尤其是猛獁象這樣的史前巨獸,總是讓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