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來的風仿佛帶著那朵美麗鮮花散發出來的香氣,他上下伏動那寬厚結實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有一股隱隱的香甜深深地沁入心脾。
“……”
馬莉輕輕地喊了一聲“哎呀”,轉過身來的佳朗被突然出現的薛錀嚇了一跳。
什麼事呢?
看見他的瞬間,她感受到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著,需要深呼吸。為什麼他可以那麼理直氣壯地盯著別人看呢?
他身上那股奇妙的威迫感和像是要穿透自己的強烈目光讓佳朗心裏覺得非常不舒服,而看著他時自己心髒狂跳不已的樣子也十分陌生,這讓她感到憂鬱。
佳朗從水中那塊墊腳石上慢慢地走上岸。
大概在離他有兩三步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麵對他站著。
“您有什麼事嗎?”
“有些話要說就過來了。”
低沉的中低音在耳邊回響。聽到薛錀聲音的瞬間,佳朗猛然想起了仙劍。
薛錀是仙劍的結拜義兄弟,如果要過來找她,理由隻有一個。
或許他還帶來了自己苦苦期盼的關於仙劍的消息。
他走向佳朗,離她僅有一尺之隔。佳朗為了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從小溪邊走出來幾步。
“……”
剛剛吐露新芽的綠葉在風中搖曳。風兒似愛撫般,輕輕柔柔地壓低葉子,又慢慢地將其扶起與之嬉戲。
一陣沉默。與薛錀一前一後並肩走的那幾步,隻讓佳朗覺得無比漫長。
他到底想走到哪兒去?
實際上,離馬莉所在的小溪大概隻有三十步的距離,但佳朗覺得實際要比這遠得多。
或許這是因為那個男子的存在吧。令人窒息的空氣重重地壓在佳朗身上。她並不希望與他這樣單獨相處。
“那個……”
佳朗停下了腳步,小心翼翼地打開話頭兒。
薛錀回頭看著她。
意識到他向自己投來的目光,佳朗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仙劍君有什麼消息嗎?”
“……”
她滿懷期待,聲音輕微地顫抖。不僅是聲音,薛錀看著她那因思念而濕潤、顫抖的瞳仁,心裏對此並不滿意。
他的心髒像是冷不丁地被鋒利的刀刃劃了一下,感到一陣刺痛。他靜靜地回答道:
“沒有。”
一種斬釘截鐵、冷漠無情的僵硬語調。佳朗用渙散的眼神看著他。像是要否認似的,她的眼裏依舊含有一絲期待,散發著哀怨的光。這更讓男子的心裏燃起了嫉妒的火苗。
“雖然寄了書信過來,但沒有一句是提到你的。”
“……”
堅決又果斷的聲音。他冷淡、生硬的語氣近乎殘忍,佳朗瑟瑟發抖,似乎感受到了從皮膚裏散發出的寒氣。
仙劍竟然沒有提到我,哪怕是最常見的問候竟然也沒有。
“啊!不會的,他不會這麼無情的。仙劍……”
佳朗好不容易強忍住已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抬起頭看著薛錀,極力想否認他說的話。
“那是真的嗎?”
“看來你還不死心,那就再告訴你一遍:信裏沒有任何跟你有關的話語,甚至連你的名字都沒有提及。”
佳朗默默地看著薛錀麵無表情、冰冷僵硬的臉龐。
就算那是真的,也可以換種方式說出來啊!
薛錀在那一瞬間對佳朗說的話比仙劍沒有任何問候這個事實更讓她覺得殘酷。
還以為即使他是殺人狂、劍魔,心裏也總有一個角落流淌著熱血。
“是這樣啊……”
佳朗全身癱軟,緩緩地轉過身子,仿佛立刻就會“撲通”倒地。轉身的那一刹那,眼裏噙著的淚水開始“簌簌”地滑過臉龐。期待全都化為泡影,空虛的喪失感重重襲來,她踉踉蹌蹌地邁開了步子。
“……”
無法輕易折斷的那朵美麗的芍藥花踉踉蹌蹌地從眼前越走越遠。真想立刻衝過去將她嬌弱的肩膀擁入懷中,但他卻不能這麼做。
她的身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佳朗……
男子的聲帶蠕動著,他想大聲呼喚她的名字,但話剛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當初,薛錀想過要把仙劍的書信轉交給佳朗,但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他做不到。兩個人一前一後並肩走著的時候,他天真地祈禱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看著她靜靜跟在自己身後的模樣,他多麼迫切地希望她的心也能這樣追隨著自己。就在剛剛,和佳朗兩個人在一起的短暫時光對他而言是多麼的彌足珍貴啊。
“對不起,仙劍。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甘願承受。”
薛錀把仙劍的信丟進營火裏,臉上布滿了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