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1 / 3)

現在沒有必要卷進麻煩的事情中去,不過益尚肯定也不會讓自己卷進去。經常來往於北京上海的他不僅精通漢語,還能靈活運用日語和英語。他現在用的是偽造的日本人身份證,所以就算卷進麻煩事裏也能完全脫身。不過盡管這樣,他並沒有必要特地去趟這趟混水。整件事都透著一股不尋常的可疑味道,而罪魁禍首就是洪君那家夥。

“大哥……我,我有個地方不明白。”

益尚的艙位在二等船艙的最後麵,勝範對那兩個彈簧床很不滿意,益尚坐在椅子上,腿搭在窗框,頭靠在椅子上。

“大哥您都去了青樓,可是卻一次也沒有碰過女人,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而真正把我嚇一跳的是,上次不是有個中國國民黨官員一直邀請你,讓你去上海法國租界區外國人專用區的舞廳裏喝酒嘛。”

勝範和平時一樣叨叨個不停。

“那時,在上海最有名的舞女對大哥很著迷,所以穿著豔俗的衣服,一邊跳著舞一邊走下來要和大哥接吻,甚至還坐在你的大腿上,不過那女人後來不是突然生氣地回到舞台上去了嘛?”

是兩年前,在上海發生的事。當時益尚和中國國民黨官員一起到舞廳去,商討對上海臨時政府的資金支援問題,不過在舞廳裏發生的事情讓一起去的人愕然失驚。

“那時對那女人說的話是開玩笑的吧?就是你說你……是同性戀的那句。你還說如果有同性戀舞者的話,就叫過來,結果那妓女就把屁股從大哥腿上挪開了。”

雖然深知益尚不近女色,但是對於送上門來的女人都嫌棄,勝範實在是無法理解。不過從益尚平時的性格來看,他就算會對女人動心,也不會動任何想跟對方上床的念頭,所以隻有解釋為他是想要將那個妓女的不純動機扼殺在搖籃之中,這樣才能讓人稍稍好理解一點。益尚長著一副公認的英俊相貌,身材修長,在軍官學校裏鍛煉出了敏捷的身手,光是外貌就能迷倒一大片女人。

但關鍵是,別的男人在他麵前都會自愧不如,因為他在自己要做的事情麵前,就算是敵人也能用冷靜理性的頭腦將之利用為自己一方,是個地地道道的理性主義者。勝範之前一直覺得益尚說自己是同性戀就是出於這樣的理性,是為了幹淨利落地趕走妓女而說的謊話。但是現在……益尚的介入讓騷亂很快地得到了平息,並且他也阻止了洪君在騷亂中受到傷害。這樣的行為不僅脫離了理性主義,反而還像是在守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樣。當然,洪君是長的比較像女人。

“大哥,難道是因為洪君長得像丫頭……”

“別說了,回你房間吧。”

一直沉默的益尚終於起身,阻止了勝範的多嘴。

“大哥你也知道,但是洪君那家夥真不是一般的人啊。別看他長得那樣,那天晚上不還敢跟你硬碰硬……”

嘭!益尚把脫下來的夾克扔到了勝範的臉上,這次是真的要勝範閉嘴。

“唉咦!大哥!有什麼話不能說啊!”

勝範不覺得自己多嘴,賭氣離開了房間。但是門關上後不到0.1秒,他就又打開了一個小縫,把頭伸進來,說了一句話:

“對了大哥,請告訴我秘訣吧。”

勝範擺出不快的表情。益尚微微細眯了眼睛,在等著勝範接下來要說的話,不過等來的話還真是令人無語。

“練成像大哥一樣能讓女人發瘋的,像種馬一樣的大腿的秘訣是什麼?”

益尚的眉毛慢慢地向上抬起,然後緩緩地抬起手,咣的一聲,用力關上了門。嘭!勝範的鼻子和額頭都撞到門板上。

“啊啊!真是的!大哥!”

門外響起了吵吵嚷嚷的聲音,但馬上,那嘈雜的聲音又和著賭氣的腳步聲一起消失了。之後船艙內又重新安靜起來,益尚笑了一下,斜著身體把頭抬起,望著窗外與天空相連的大海。茫茫大海和湛藍的天空凝聚在他的瞳孔裏,慢慢地變成了深藍色。

火紅的太陽趕走了烏雲,隻留下一片雲霞。進入船室的二樓,吃完日本帝國經常在雜誌上宣傳的國定糧食——便當,學術團員們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船室的一個房間安排兩個人,文英和同樣是助理研究委員一年級的同學分在了一起。但是,同學剛在床上躺下,她就悄悄地離開了船室。

“我去一下衛生間,你先休息吧。”

幾個人一起共用一間房是會讓人感到很不安,但是隻是兩人一起共用的話反而更不安全。雖然這樣的擔心有點多餘,但是小心並沒有什麼壞處,所以文英打算等到同學熟睡後再悄悄地回來休息。

文英來到船員和乘客都很少出來的甲板上,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她的肚子不太舒服,雖然買了暈船藥來吃,但也許是因為波浪太洶湧,所以藥效並不明顯。不,確切地說肚子不舒服不是因為暈船。剛剛心髒一直反複砰砰跳個不停,像這行駛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的船一樣。在她的大腦裏,益尚那歪著脖子咬著嘴唇,斜斜地站著俯視自己的畫麵依然揮之不去。那背對著太陽的身影就像一把被灼燒得火紅的刀子,刺著她的腦袋和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