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誅心之言(1 / 2)

嚴莊聞言,臉上顯出怪異神色,但馬上便恢複了鎮定,輕抿一口濃茶,淡淡道:“你倒是考慮長遠啊,不過晉王殿下乃至賢孝子,你即便將那人獻給他,他還是會送予陛下的。”

至賢孝子?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李鈺聞言,神色更暗,悲聲道:“嚴兄,還請你為她指條明路啊。”

許是李鈺這滿臉悲切打動了嚴莊,隻見他輕輕放下茶杯,略略揮袖,身旁幾名胡服大漢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將李鈺從那大鐵架上解下,然後攙扶著讓他坐在嚴莊不遠處的一把木椅上,另有一名胡服大漢也不知從哪裏走出,手上端著一個精致茶杯,恭恭敬敬地向李鈺送上。

待李鈺接過茶杯,才一臉溫和地對他道:“沒想到李鈺兄錚錚鐵骨,竟也是如此重情男兒。可是此般要求,倒是讓為兄作難了。”

李鈺也不管他,一口將茶水飲盡,然後嚼著茶葉將空空如也的茶杯又遞還給那名胡服大漢,也不管那胡服大漢臉上的不忿,大聲囑咐道:“再來一杯!”

等到嚴莊說完,才又轉頭諂笑道:“她一介女流,在這亂世漂泊,我若不能為她找個好的歸宿,恐怕此生難安啊。嚴兄智謀過人,計算無雙,又是一個古道熱腸、心懷天下好男兒。我想,您總歸是有辦法的。”

花花轎子眾人抬,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嚴莊見李鈺對自己大加讚賞,心中大悅,但臉上還是為難神色,字斟句酌地道:“哎,李鈺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為兄也隻有想想辦法了。但當務之急,還是要將那人找到,不然遲則生變,到時我也保不了你。”

嚴莊哪裏知道,李鈺早已不知那女子到了哪裏。

李鈺見嚴莊鬆口,感激之色滿溢,慌不迭地說道:“嚴兄不必擔心,我已將她藏在隻有我才知道的隱秘處,如果沒有我帶路,那地方就是神鬼出世,也未必能夠找到。”

“如此,那我們便立刻出發,將她迎回!”

說罷,嚴莊離座而起,激動地便要拉著李鈺出發。

李鈺哪能答應,當嚴莊手指剛剛碰到他的手腕,隻聽他便“哎喲”一聲,大呼道:“痛!痛!痛!痛!”

幾聲“痛”出口,嚇得嚴莊立馬縮了手,看著渾身浴血、衣衫破碎的李鈺歉然道:“為兄一時激動,實在魯莽啦。”

李鈺也大人不記小人過,齜牙咧嘴地強忍疼痛道:“嚴兄古道熱腸,愚兄甚為感動。隻是小弟身上傷勢甚重,實在難以久持。還望能夠容我將養幾日。”

嚴莊開懷一笑,豪爽應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來人,為李將軍包紮傷口。”

話聲落地,一名瘦削老頭挎著一個破木箱來到李鈺身前,翻開木箱,在裏麵一陣翻弄,再將李鈺身上傷勢仔細查看,動作熟練地進行包紮,免不了李鈺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李鈺便像一個粽子似的被那老頭包紮完畢,身上疼痛減緩,傷口也止住了血液。

嚴莊見此,上前拱手道:“如此,便容李鈺兄修養幾日,五日後出發,何如?”

李鈺臉色為難,但隨即堅定點頭,道:“五日功夫,相信我這皮糙肉厚應該能夠經得住一番折騰。”

嚴莊又是一陣大笑,隨即左右招呼,幾名胡漢便要前來夾著李鈺向來處走去。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李鈺被夾著走了兩步,突然頓住身形,掙紮著轉身對嚴莊笑道:“嚴兄,你知道我在唐皇老兒跟前當差多年,曾聽聞道他的幾句謁語,不知當講不當講?”

嚴莊聞言來了興致,笑道:“願聞其詳!”

李鈺也不賣什麼關子,兩手搭在左右胡漢肩上撐著身體,斟酌著道:“唐皇老兒雖然昏庸,但他識人之明也確實讓人不得不歎服。當日陛下應貴妃之邀,到華清池洗浴,唐皇老兒見得三人,便各自下了一句謁語。嚴兄可知是哪三人?”

嚴莊一臉好奇,搖頭道:“恕為兄愚昧,實在不知。”

李鈺見此,淡淡一笑:“當日唐皇不經意間見了三人,便各自下了一道謁語,:第一句是:張飛之流,可為闖將,若堪大材,必不得善終。第二句是:慶緒千重秀,鴻源萬裏長;龍行之氣,虎步之風,可入我皇室。第三句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俊傑;順勢可用,逆勢可期。”

李鈺一口氣說完,並不點破這三句謁語分別所指何人,隻定定地看著嚴莊。

嚴莊聽李鈺說完,臉上閃過古怪神色,有掙紮,有興奮,但一會兒便鎮定了下來,疑惑著問道:“不知唐皇這三句謁語,是對誰而言?”

李鈺笑道:“這等機要,自然是對娘娘說的,我不過耳力稍聰,僥幸聞到,但又哪敢隨意泄露。”

嚴莊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口:“不知這三句謁語,分別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