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李鈺等人苦思無果時,城西十裏外的官道上卷起滾滾煙塵。
警鍾響起,瞬間打破這小小城池詭異的寧靜。
趙思哥站在城樓凝目遠望,隻見視線盡頭處,一行不足百騎策馬狂奔,旋風般向這邊卷來。
等到那隊兵馬行至六裏處,李鈺、封常清、徐慕白等人也已來到城樓。
遠遠望去,那隊騎兵佇立在一處高崗,遙遙望向縣城,卻沒有再向前靠近。
觀他們陣型,七零八落地散布各處,隻有身上銀鎧銀盔,在烈日照射下熠熠生光。
李鈺凝目一會兒,喃喃道:“這是城守軍?”
“應該是!”趙思哥目力較常人為佳,因而看得也更清楚。他雙目炯炯,冷冷看著遠方,辨不出臉上是何種神情。
“沒想到他們還逃出了洛陽。來得好,史朝義那惡賊最好也活著來到了這裏。”
身旁的劉峰見此,大手重重拍在城垛青磚上,臉上青筋暴露,顯是對城守軍特別是史朝義恨之入骨。
與他一般,張誠、秦瑞、陳虎也同樣麵冷若霜,眼中泛淚。
刑堂的死,雖然眾人不說,但卻如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底,現在既然史朝義送上門來,他們隻有滿滿的期待。
那隊騎兵在高崗上矗立片刻,為首一人長鞭一揚,率著眾騎再次向縣城狂奔而來。
被李鈺等人控製的縣城四門緊閉,城樓四處也都布下重兵,倒也不怕這不足百人的隊伍。
騎兵迎著快到頭頂的烈日,一溜煙便已奔到縣城近處。
這時眾人才看得清楚,那些騎兵雖然身著明光鎧,但有的沒了頭盔,有的丟了槍械,有的衣甲破裂,有的滿身是凝固的血塊,遠遠奔來,顯得好不狼狽。
而居於正中一位,身形雄壯,虎目陰寒,右眼瞼下長著一顆黑痣,不正是城守軍統領史朝義又能是誰?
在他身側,一個是駱悅,一個是蔡文景,一個是趙洪,三員大將都在,隻是他卻沒了往日威風。
看到來人是老相識,李鈺、徐慕白等人迅疾地隱在人群之後,讓錢守忠率領鞏縣守軍擋在他們的前麵。
來到城門樓半裏開外,近百騎才勒住韁繩,定定望著城樓。
駿馬打著響鼻,嘴中泛著白沫,顯然快已到了窮途末路。
眾騎抬頭望著城樓上整齊列陣的黑甲守軍,立在史朝義身側的蔡文景看了看城樓,努力收起麵上疲態,夾馬出了隊列,遠遠朝城樓上喊道:“奉皇命東去,還不速速開門?!”
錢守忠聞言,一臉的麻子閃了閃,對著樓下朗聲回道:“你們是哪路軍馬?”
蔡文景聞言暴怒,大罵道:“瞎了你的狗眼,連洛陽城守軍都不認識?若不速速開門放我等進城,耽誤了皇命你有腦袋賠嗎?”
聽他怒罵,隱在暗處的李鈺等人隻覺好笑,暗道這城守軍太不成氣候,沒想到三兩下便給安慶緒收拾幹淨,現在落荒而逃到這裏,還擺出這麼一副嘴臉,卻不知道這小小縣城早已落入我們手裏。
錢守忠聽到他的怒罵,隻嘿嘿一笑,道:“你們奉有皇命,難道我們不是奉了皇命在此守城麼?你們要想入城過關,總得拿出入城文書吧?更何況,你們現在這一副急急如喪家之犬的模樣,莫不是在洛陽做了賊,被追捕到此?哈哈哈……”
話聲落地,引得城樓上眾將士哈哈一陣大笑,直把樓下蔡文景氣得麵紅脖子粗,卻又無可奈何。
的確,任誰看到他們現在這一副狼狽樣,也定會認為是亂賊逃兵,何況他們本來也是從洛陽死裏逃生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