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說得隱晦,但李鈺哪裏還不明白,一拳重重砸在艙壁,冷聲道:“這些惡賊真的不怕遭到天譴?”
南霽雲嗬嗬一笑,淡淡問道:“天譴?你看看這滿目瘡痍屍骸遍地,有誰遭了天譴?現在適逢亂世,正是各路牛鬼蛇神登台表演的時刻,誰還能夠記得天理自有昭昭?”
李鈺聞言愣了愣,是啊,在他短短二十餘日的逃亡奔波中,一路所見的狼心狗肺之徒無不逞凶逞惡,視人命如草芥,卻又活得好不囂張恣意。
而那些淳樸善良的平頭百姓,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那些性命被人隨意操弄的可憐人,雖然極盡逆來順受,還不是隻有任人淩辱殺剮命運。
所謂的天理,在這亂世之中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而已
南霽雲見李鈺沉吟不語,又灑然一笑,道:“世道雖沒了天理,但七尺男兒生在天地間,又怎能容忍這些大奸大惡活得此般滋潤?天理不昭,我南霽雲便替老天爺討還一點公道又有何不可?哈哈哈……”
話隻幾句,但卻豪氣幹雲,頓掃李鈺一顆直沉下底的頹喪之心。
聽到南霽雲的爽朗笑聲,李鈺全身一振,一股豪情湧上心頭,不禁道:“說的好,既然天理不昭,我們又何妨替老天爺討還一點公道。”
頓了頓,又道:“既然這些惡賊不能遭受天譴,就讓我李鈺以七尺之軀,痛痛快快幹他娘的一場。哈哈哈……”
兩道爽朗笑聲接連響起,頓時讓這沉悶陰暗的水牢充斥著說不盡的豪情。
“咚咚咚,他娘的再吵,老子便把你們這些狗崽子的舌頭拔了!”
恰在此時,水牢外響起重重幾聲砸門的聲音,接著是看守此水牢的漢子大聲罵道。
二人趕緊收止笑聲。
緩了緩,李鈺低聲道:“南大哥既有此語,想必你身陷此地恐怕應另有要事吧?”
南霽雲聞言,一雙虎目光芒一閃,卻並不言語。
李鈺見他雙目閃動,知道他定也有和自己一樣能夠在夜晚識物的功力。
想來這耳聰目明的能力應該是武藝精進才有的反應,如此,自己的修為應該是比之前更進一步了。
見南霽雲並不回答,李鈺更確定他定是有什麼重要任務,隻是自己還不能令他完全信任而已。
但因為李鈺早從史書中知道此人的一生,不僅不會計較,反而對他莫名信任,不等他回答,自言自語道:
“我有百餘名兄弟東出洛陽逃至此地,恐怕也已被這些惡賊捕獲,不知南大哥是否知道這些惡賊的其他關押之所?”
南霽雲聞言一愣,奇道:“你們是從洛陽逃到這裏的?”
李鈺尷尬一笑,道:“之前我對南大哥所說的確有不盡不實之處,我的名字自不必說了。當日……”
李鈺對南霽雲再不做什麼隱瞞,撿要緊的事情向他作了一番陳述。當然將高封二將、血影眾女的身份隱瞞下來。
饒是如此,南霽雲邊聽臉上神色也是數度變換,等李鈺說完,南霽雲虎軀彈起,一雙大手緊緊抓住李鈺雙肩,激動道:“安祿山那惡賊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