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撥開蘆葦叢打馬而來的是水清月,眾人長出一口大氣。
水清月之後,跟著一個漢子,頭戴破爛鬥笠,身穿無袖馬褂,兩條褲腿卷至膝蓋,被曬的黢黑的兩條胳膊粗壯結實。
來到近處,鬥笠漢子取下頭上鬥笠,露出那張圓形大臉,兩隻漆黑如墨的眼珠滴溜溜打量騎在馬上的眾人,頷下短須也是根根粗短。
李鈺隻見此等形貌,便知此人又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爽直漢子。
見雷豹取下鬥笠,水清月不失時機地下馬對眾人介紹道:“這位是巨野幫的二當家雷豹,與雷雲老弟是同胞兄弟,絕對可以信得過。”
李鈺等人自不會怠慢,齊齊翻身下馬,抱拳向雷豹行禮,歉然道:“今番前來叨擾雷兄,還望海涵一二。”
水清月又對雷豹介紹了李鈺等人,俱是真名相告,並無半點隱瞞。
雷豹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掃過眾人,也抱拳誠懇道:“各位英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實是三生有幸,又何來叨擾一說?相識便是緣分,自家兄弟千萬不要這麼客氣。”
嗓門頗大,一如他的長相,但言語對答中豪爽又不失體貼,初見的生分三言兩語便消失不見。
一番簡單客套,眼觀鼻鼻觀心,便知彼此都是性情中人,因而也不造作囉嗦。
在雷豹的引領下,一行人牽著馬匹,扶著傷員,在蘆葦叢中一路前行。這蘆葦叢遮擋人眼,也並無來往行人踩踏痕跡,若是李鈺等人茫茫然陷於此地,定然難以找到路出去。
但對於雷豹而言,好像每一根蘆葦他都認識,指引著他毫不猶豫地東轉西轉,向著目的地行去。
在盞茶工夫後,蘆葦叢愈來愈短,漸漸隻及眾人腰腹。而腳下泥土也變得比較鬆軟,靴子踩上去,偶爾還會陷上三寸。戰馬馬蹄更是陷進一尺,行走間慢慢變得有些艱難。
雷豹在前麵又是一轉,帶著眾人再行小半段路,視野終於慢慢變得開闊起來。
此時放眼望去,隻見茫茫一片綠野,全是隨風微微搖擺的蘆葦,而腳下,盡是一條彎彎曲曲穿行而過的河流。
河流寬不過五六丈,水麵靜悄悄無半點波紋,水底清澈可見成群的魚蝦,約莫算來,水深也隻有五六尺深。
而在河流上遊二十丈外,卻是一個孤零零的水亭,坐落在蘆葦叢中。在順流向下望去,卻見半裏之外好大一片煙波浩渺的水域,水光接天,碧波蕩漾,方圓不知幾許。
無疑,這便是水清月所說的大野澤了。
隻看這裏形勢,眾人終於明白為何雷雲的巨野幫能夠占據這一片水域而不被李唐或者偽燕剿滅。因為這綿延無盡的大野澤,河汊縱橫,蘆葦蕩蕩,一旦有大軍前來攻打,隻需要乘舟分散躲入蘆葦蕩中的枝杈河流中,沒有個三五個月派大軍一點點梳理搜索,休想將人給找出來。
李鈺見此情形,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道:“水泊梁山?”
雷豹耳尖,距離李鈺又不甚遠,聞言轉頭笑道:“李將軍好見識,大野澤北端的確有一座六七十丈高的大山,名叫梁山,不過那是鄆城縣轄地,我們隻在這一片水域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