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睨了翩葉一眼:“坊間傳聞……你怎麼知道坊間有這傳聞的?”
“我……”翩葉吱吱嗚嗚半天,“我昨天偷偷溜出宮去玩,就,就聽說了。”
沐寒使勁揉著太陽穴,無奈地說了翩葉幾句。
他們之間的對話寧若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滿腦子隻想著,這個消息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會誰的主意?就算是假的,姐姐第一美人的名聲在外,謠言傳得這麼沸沸揚揚,肯定有不少人專程趕去驚鴻山莊,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別想那麼多了,先回去吧。”沈昱走了幾步,又停下,然後朝曦雲宮門口走去。
寧若回頭朝翩葉擠出一個微笑,提步跟了上去。
歸期
馬車不急不慢地行駛著,偶爾幾次掀起窗簾往外看,寧若聽到街上的人津津樂道的都是姐姐比武招親的事。
這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吧?她無奈地牽了牽嘴角。
至始至終,沈昱都隻是安靜地坐在一邊,關於寧若的身份他沒問過半句。無論發生什麼事,他永遠表現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這讓寧若很難捉摸,他究竟是不是一早就知情了。
侯府家宴那晚,她為了阻止晚歌殺簡寧楓,一時情急暴露了自己練過武,沈昱二話沒說,在沈霆麵前幫她全扛了下來,從容地帶她離開。
翩葉揭開她身份的刹那,沐寒太子的眉頭都皺成了川字,他卻依然沉著鎮定,三兩句話幫她蓋過此事。
這樣的沈昱,怎麼可能會毫不知情呢?
“公子。”寧若試探性開口喚他。
沈昱別過頭:“嗯?”
“公子其實是故意的吧。”寧若自嘲似地笑笑,接著往下說,“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對嗎?可笑我還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簡寧楓說,公子‘天下第一聰明人’不是白叫的。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聰明的公子,怎麼可能會看不出我的小把戲。”
“你和我堂哥一早就是認識的吧?你知道朝廷向富商征集銀兩賑災的事,你也知道我堂哥今天會去見太子。正好翩葉公主鬧脾氣,你借機帶我進宮,其實是想讓我見到堂哥。因為堂哥很擔心我,你希望讓我能回心轉意跟他回家。”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寧若的心情由先前的激動到後來的平靜,跟著沈昱久了,她發現自己也越來越波瀾不驚了。
沈昱沒承認,也沒否認。他淡淡地問寧若:“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不知道。原是想在外麵待夠一年再回家的,可是現在我姐姐她……”說到姐姐,寧若的心又往下一沉。
“那你覺得,比武招親的事是真是假?”
“假的……吧。”寧若也不是很確定,“以我對姐姐的了解,她不喜歡張揚。不過事已至此,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
沈昱溫和一笑:“想知道真相,你可以去問她。”
“可是公子你現在很危險啊,書墨他包藏禍心,竄通了大公子來害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可不信!”
如果連這點都覺察不到,“伽藍公子”就白叫了。
果然如寧若所料,沈昱承認:“恩,是知道的。”
“那你為什麼還把他留在身邊?”
沈昱轉過頭去看窗外,若有所思,過了好久都沒回答。寧若知道沈昱是不打算回答了。他有他的想法,如果他不想說,任你怎麼問都是沒用的。
寧若換了個話題:“公子,你覺得在侯府之中,除了大公子意外,還有人想害你嗎?”
“嗯?”
這下輪到寧若沉默了。和表麵的安靜不一樣,她內心早已是浪濤翻騰。那個想法再一次浮上腦海,她多麼不希望會是這樣。可是,有時候你越不想麵對,現實就越殘酷。
馬車裏氣氛看似安靜,實則玄妙。夜離靜靜跟在後麵,敏銳地洞悉著周遭的一切。
回到聆夕園的時候,晚歌正好來找寧若。她看上去很開心:“寧若寧若,知道嗎,水綠那小賤人走了,還假惺惺地讓我娘代她問候永王,哼,我看她惦記永王是假,惦記郡主的位置才是真吧。不過,無論如何她總算走了,早就好走了,看著真礙眼!”
看晚歌興高采烈的,寧若不想掃她的興,勉強附和著笑了笑:“開心了吧?水綠一走你就開心成這樣,別忘了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事。要知道睿王和你爹可是死對頭。”
一提到這個,晚歌立刻蔫了。她不是不知道,她和睿王是沒有將來的。可她就是那麼執著的人,哪怕下一刻成灰,這一刻也不會放手。
“再過幾天就是侯爺的壽辰了,你把睿王請來吧。”
“啊?”晚歌對寧若這個提議很驚訝,“你不會是想讓我幫著緩和我爹和睿王的關係吧?你也太天真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寧若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總之你聽我的,一定要把睿王請來。”
這種場合,絕對不能缺了睿王的!寧若暗自下決心,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護沈昱周全。沈昱的心思她猜不透,既然他下不了這個決定,就讓她來幫他下吧,算是回家前替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這一天來得比寧若想象中的還要快。
靖寧侯四十大壽,整個侯府張燈結彩,門口掛著兩個嶄新的大紅燈籠,就連兩邊的石獅子上也紮了紅綢花。走在回廊上,一眼望去全是紅色,尤其是前堂,滿目鮮紅透出了極致的喜慶。
從白天開始,侯府上下就開始忙碌,到了晚上,朝中但凡有點地位的官員陸續都來了。禮節性的客套,似真似假的祝福,還有嘈雜的歡笑聲,縈繞在耳邊,源源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