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上來後,我打開樓梯間的窗戶就讓李梅往下跳,李梅伸頭一看,立刻把身子縮了回來,哭喪著臉說:“我不敢,我不敢。”
我歎口氣說:“大姐,你屬老鼠的吧,這才一米多一點的高度而已,至於這麼慫嗎?”
可被我損成這樣,她還是堅定地搖頭說:“不,不,我有恐高症。”
我不忍再逼她,隻好率先從上麵跳了下去。然後舉著雙手說:“姑奶奶,這下總可以跳了吧?”
李梅一看我在下麵當肉墊子,大受鼓舞,毫不遲疑就跳了下來。我側身一避,她跟秤砣一樣,“砰”的一聲就砸到了地麵上。
哼哼唧唧地呻吟一陣後,她揉著屁股站了起來,委屈地撇著嘴說:“何西,你怎麼誰都陰呀?說好的接我呢?”
我漠然地說:“大姐,你也太過自作多情了吧,我隻是舉著雙手而已,可沒說要接你呀。”說完,我轉身就向前麵走去。
李梅從後麵跟了上來,大大咧咧地攬住我的肩膀,說:“算了,算了,你就當你是鍛煉我的。何西,我都不明白了,別人都巴不得霸氣外露唯恐被別人小看了去,怎麼你一身本領反而要裝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任人欺淩呢?”
我淡然一笑說:“這麼說來,你承認平常的那副樣子都是唬人的了?”
李梅訕訕一笑說:“沒辦法,就咱們酒吧裏的那幫心機婊,要不野蠻粗魯一點,擠兌也得被她們擠兌死。”
這倒是事實,記得我剛上班的那幾天,都懷疑自己一不小心踏進了弱肉強食的原始森林,赤裸裸的都是欺淩,霸道,蠻不講理。你想在那裏尋求公平,對不起,你還是回家吃奶去吧。
李梅又“嘖嘖”兩聲說:“西姐,從此你就是我親姐了,就你這深藏不露的本領,就你這為人處事的涵養……,和您比起來,我最多隻能算是珠穆朗瑪峰旁邊的一個小山坡……。”
我被她這暴風雨般的讚譽砸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索性停住腳步,望著青色的曙光下她那張亢奮的閃閃發亮的小臉蛋說:“李梅,我覺得你現在要考慮的,應該是幾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一,天價洋酒被我們毀了,要賠多少錢?二,那幾個精蟲上腦的家夥被我們揍了,應該怎麼交差?”
李梅身體一僵,嘴角一抽,頓時如泥胎木雕一樣,徹底的傻眼了。
我見她不再糾纏,轉過身,快步向前方走去。
劉小月租的房子距酒吧不是很遠,走過一個街口,穿過兩個紅綠燈就到了。
淩晨六點鍾的街道像藏青色的帶魚,連空氣都帶著濕潤而又略有些發腥的魚腥味。初升的太陽把大半個身子隱匿著一片濃重的雲霧裏,隻羞羞答答地露出了半邊臉頰。
我回到出租房裏,劉小月剛洗完澡,正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梳理著那一頭時髦而又新潮的大波浪卷發。見到我進來,微微抬了一下眼皮說:“回來了?不是說有人包場點名要你作陪嗎?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我一邊脫掉外套,取下腰包,一邊平靜地說:“我闖禍了。”
劉小月怔了怔,問:“你把人打成什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我瞥了她一眼,說:“姐,我好歹也是一弱女子吧,你好像應該緊張我有沒有被非禮才合乎常理吧?”
劉小月“切”了一聲說:“還好意思說弱女子,你說說看,從小到大,哪個想要非禮你的男人不被你修理的哭爹叫娘的?十二歲,二狗子就被你扒光了衣服吊在樹上凍了整整一夜,十三歲,小霸王被你糊了一嘴臭狗屎,十四歲,你愣是把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子引誘到早已挖好的陷阱裏,然後攛掇著小亮和你一塊把他們生生活埋了。”
我急忙申辯:“我沒有埋他們,不是還把他們的腦袋露在外麵了嗎?”
劉小月搖搖頭,咬牙切齒地說:“是,你倒是把他們的腦袋露在外麵了,可為什麼還給他們各自的腦門上扣了一叢草?你害得他們即使呼救也很難讓人發現,你害的他們在那潮濕冰冷的土坑裏呆了兩天一夜,還不如發發善心給直接活埋了呢?還有……,”
我見她揭傷疤揭的快要刹不住車了,趕緊轉移了話題說:“姐,你不想知道那幾個男人傷成什麼樣了嗎?”
劉小月陡然哆嗦了一下,瞪圓了眼睛說:“禍秧子,你可答應過我了,不闖禍,不惹事。這可不是我們那巴掌大的零度小鎮,你……你要是給我整出人命了,十個我也保不了你。”
我見她緊張的連嘴唇都泛白了,便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涼白開。劉小月見我無事獻殷勤,越發顫抖的如風中枯葉了。“快說,你到底把那三個人怎麼樣了?”
“其實也沒什麼。”我沒事人似的說:“隻是被我捅了幾刀而已。”
劉小月“嗷”的一聲跳了起來:“什麼?捅哪兒了?”
我又把她按坐在沙發上,說:“放心?人沒有事,隻是掛點彩而已。”
劉小月剛撫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我又小心翼翼地來了一句:“人肯定沒事,但有沒有殘我就不保證了。”
劉小月又“啊”的一聲尖叫起來:“該死的禍秧子,你要是把人打殘了,這輩子隻能做牛做馬給人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