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1 / 2)

它暗暗打定了注意,就這樣偷偷地跟著主人,永遠不再讓他有機會從自己的視線裏溜之大吉。因為體態比較招搖,所以它隻好選擇晝伏夜出,憑借比尋常獵犬都要靈敏十幾倍的嗅覺,悄無聲息地蟄伏在沈奕可的周圍。

如果沒有意外,它準備就這樣遙遙地守護著他,直到生命的終結。可那天晚上,當它像往常一樣走出山林,循著主人的氣息遙遙跟隨的時候,卻意外地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它無暇多想,像一頭極速奔跑的獵豹一樣,飛快地竄到了主人的身邊,盡管如此,沈奕可還是無可幸免地身受重傷了。前來營救的它無論多麼驍勇善戰,可終究也是一隻勢單力薄的狗。幾個回合下來,它便身中十多刀,肺,肝,腎,甚至連心髒……,都遭到了致命性的創傷。盡管寡不敵眾,但至少,它的出現,卻為阿夫的到來拖延了至關重要的幾分鍾。

後來,盡管沈奕可花重金為它請來了美國最著名的寵物醫生,可也僅僅隻能保住了它的半條性命。但這半條性命也如風中搖擺的蠟燭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融入塵埃,化身虛無。

沈奕可停掉了所有的工作,寸步不離地守在阿布的身邊。給它說話,彈琴,甚至還親自動手給它調配營養大餐。他一直希望奇跡出現,可阿布在他無微不至的精心護理之下,卻越發的頹靡不振了。

美國醫生不忍看他那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便提出了一個相對極端的方式,以毒攻毒,就是以一種類似於大麻,罌粟之類的毒品,調動起阿布身上的活躍基因,這種方法雖然不能一舉解除病根,但至少也能麻醉疼痛,延長生命。

像快要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沈奕可當即便從善如流地采納了美國醫生的建議。不過,在選擇刺激物品的時候,他選擇了酒勁濃烈但又相對比較安全的雞尾酒。果不其然,在雞尾酒的麻醉和刺激之下,阿布的精神狀態和食欲都得到了明顯的改善,原來一個月都吃不下的食物,現在一個禮拜都可以報銷了。

久而久之,阿布便對雞尾酒產生了深深的依賴,平均一個月就要喝掉兩三杯。若供應不及時,它的身體便像一盞飄忽不定的火苗,隨時都有可能燈盡油枯。

為了不讓阿布的行蹤暴露給那些埋伏在自己周圍的眼線,沈奕可一直選擇送外賣的形式,讓服務生把新調製的雞尾酒送到公正小區。

阿布受傷後的同一年,一拖再拖的沈奕可,終於耗光了所有的借口,不得不迎娶了千湖集團的那位千金大小姐。有了千湖集團作為後盾,他自然是如虎添翼,順風順水,但是,他卻始終開心不起來,阿布的傷勢就跟橫亙在他胸口的一塊巨石一樣,始終讓他透不過氣來。

如此忐忑著,壓抑著,如履薄冰般又過了幾年後,突然有一天,他去酒吧處理一起惡性圍攻事件時,看到一個清麗無雙但卻慧黠奸詐的小女孩。

毫不誇張地說,看到那個女孩的那一刹那,沈奕可覺得有一束金光萬縷的朝陽,就那樣突然穿過厚重的雲層,噴薄而出了。就連那些長期浸淫在他身體裏麵的隱晦和憂鬱,都因為她的出現而不得不退避三舍了。

那一刻,莫名奇妙的,他覺得溫暖,是那種被溫馴的陽光,輕輕擁抱的溫暖。很不可思議,他苦苦尋覓了很久的感覺,居然在一個滿臉稚嫩,且又全副戒備的小女孩上找到了。

而那個小女孩,便是何西。

為了遵從那種有內而發的奇妙感覺,他故意尋找機會戲弄她,挑逗她,為了多看一會她那令天地都為之失色的璀璨笑容,他不惜鋌而走險,任性而又輕率地衝出了阿夫他們為自己組成的堅固堡壘,並為此又遇到了致命性的一次伏擊。

這一次伏擊,雖然讓他險些喪命,卻讓隨後趕來的阿布找到了有力的線索。

三個月後,當他從美國康複出院,回到公正小區後,阿布突然叼過來一塊猶帶著血漬的牛仔褲布料,放到了沈奕可的掌心裏。

沈奕可蹙起眉頭,茫然不解地問:“阿布,什麼意思?”

阿布擺出一個攻擊的姿勢,對著他“汪汪”大叫。

沈奕可頓時了然,問:“你說這個布料就是那個凶手的?對嗎?”

阿布點了點頭。

可但憑一塊牛仔褲布料,又去哪裏捉拿凶手呢?沈奕可正覺的棘手,阿布卻又突然開始刨他的鞋子。沈奕可把腳拿開,它又跟了過來,再拿開,它再過來。

沈奕可頓覺狐疑,阿布喝完雞尾酒後也會上躥下跳地異常活躍,但絕不會對自己的腳產生什麼興趣?它此刻這麼做,一定有它的道理。

這麼想著,沈奕可也不再躲避了,任由阿布用爪子刨下他的鞋,再用嘴巴叼起了他的腳踝。

電光石火間,他陡然想到了幾年前攻擊自己的那個公鴨嗓子。當時,阿布就是這樣叼起他的腳踝,把他的一隻腳咬斷的。

這麼說來,這兩次攻擊,凶手其實就是同一個人,公鴨嗓子。

鎖定了腳踝受傷,且又嗓子嘶啞的嫌疑人犯後,沈奕可立刻部署自己的手下在鳳凰城大肆搜查,幾個月下來,外形類似的人倒抓來不少,但經過阿布用鼻孔嗅過以後,卻都無一例外地一一排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