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英兩兄弟審時度勢,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替沈奕紗貿然出頭了。在這個古宅,誰人不知沈家大少的鐵血手腕?盛怒之下,漫說打人了,逼急了當場殺掉她都有可能。且現在又是在重兵把守,高手如雲的幽幽閣,縱然借他們一百個膽,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呀。
會場上的氣氛,較之之前還要肅穆陰沉,所有人都盯著臉色陰沉猶如黑雲壓頂的沈奕可,怯怯地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第一次,沈奕紗開始覺得害怕,她想起了被沈奕可當眾殺掉的風小雅,想起了他殺人後,一遍一遍地擦拭著匕首上的鮮血時,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鎮定和從容。第一次,沈奕紗脊背上的冷汗就跟千萬條小蟲一樣,爭先恐後地齧咬著她那顆顫栗不已的心。第一次,她想放下大小姐的尊嚴,想告饒,想求救,可偏偏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得把可憐兮兮的目光,落在了私交甚篤的弟弟身上。
夢遊歸來的沈奕雄終於收到了她發來的求救信號了,當下便字斟句酌地說:“大哥,姐姐……肯定不是有心衝撞你的,希望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沈奕可輕飄飄地瞟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沈奕英也怕事情鬧大後不好給爸媽交待,也幫著勸解道:“是呀,大哥,還望你看在爸媽的麵子上,對奕紗網開一麵……。”
沈奕可看著他,卻出其不意地說:“二弟,剛才聽你的意思,似乎對長孫的身份很是懷疑,你看,我要不要把孩子抱出來,當著你的麵來一場滴血認親,或者做一次DNA親子鑒定呀?”
沈奕英額頭上立刻滲出了一層汗珠,他低著頭,愧疚不安地說:“大哥,我當時隻是被那賤人誤導了,才會出言不慎的,我……。”
碧朱慌忙替老公打圓場,笑吟吟地說:“大哥,你是知道的,我老公心思單純,很容易被人誤導的,這樣吧,你要是生氣,也賞他兩記耳光吧。”
沈奕可慢悠悠地說:“所謂長兄如父,當大哥的,的確有教訓弟妹的義務,但今天我累了,就不代爸媽教訓你們了,你們帶上奕紗,走吧。”
沈奕英兄弟和碧朱道了謝,忙不迭地替沈奕紗鬆了綁,拉住她剛準備離開,卻又被沈奕可叫住了。他一字一頓地說:“你們聽好了,張一凡是我放走的,若有人再敢找他們父女的麻煩,我決不輕饒。”
沈奕紗身體一僵,態度恭謹地再三保證後,方才匆匆離去。
至此,這場令人紛紛駐足的捉奸大戲便正式拉上了序幕。我看到沈奕可體貼地攙起千幽夫人,慢慢地向內室走去。黑色袖口上的點點血漬,像正午炫目的陽光,刺得我心口隱隱作疼。
早有傭人拿著水桶和毛巾開始清理被鮮血汙染的大廳了,很快,大理石地板又恢複了一貫的光潔純白,就跟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那一幕幕罪惡而又恐怖的事情一樣,就跟那些鮮活的生命,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回到43號閣樓後,洛英見我腳底兀自流血,轉身就想去醫療所取一些藥膏回來。但在這個人人自危的節骨眼上,我唯恐再節外生枝,便不允許她私自離開閣樓。
晚上,洛英被白天那血腥的一幕驚嚇的不敢獨自入睡,索性跑到樓上和我睡在了一起,她摟著我的脖子,心有餘悸地說:“何西,這個古宅太恐怖了,動不動就打死人,警察怎麼就不管管他們呢?”
我想起了老崔說過的話,便歎口氣說:“洛英,這個地方山高地遠的,等警察追過來屍骨早已快化成灰了,還查什麼呢?”
“何西,這裏太可怕了,我們一定要盡快地想辦法逃出去,我可不想像肖紅玉她們一樣,永永遠遠地葬身在這個陰冷的豪華墓穴裏。”
我拍著她的背,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說:“都不能說點吉利話呀?”
頓了頓,洛英又說:“何西,大少那個人,真的太奇怪了。”
“怎麼奇怪了?”
“那句成語怎麼說來著,亦邪亦正,反正……我也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但他救下孩子,並且懲罰那位刁蠻大小姐的樣子,簡直酷呆了。”
我促狹地眨著眼睛,說:“洛英,當心哦,美男子都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