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1 / 2)

沈元一被人看穿了心思,老臉一下子掛不住了,剛要惱羞成怒,喬姨卻把話柄接了過來:“吳雅心,你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給誰聽呢?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就是嫉妒我姐姐在你老公心中的分量。不過,這也難怪,論相貌,論才學,你恐怕給我姐姐提鞋都不配。”

別的人威懾大少的聲望也就罷了,可胡娘卻絲毫不懼,上前幾步,照著喬姨的臉就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力度顯然不輕,喬姨的嘴角一下子被扇出了血絲。

喬姨冷然一笑說:“吳雅心,你來打吧,小心我姐姐在天之靈,讓你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圍觀的眾人皆是一陣汗毛倒豎。真不知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竟讓喬姨口不擇言,憎恨至此?

沈元一唯恐事情越鬧越僵,忙試著打圓場,先瞪著喬姨罵:“喬遠,你那張嘴巴什麼時候能學會委婉一些呀?”又轉過頭,對吳雅心說:“我累了,你陪我回去吧。”

可當著滿場的小輩傭人,吳雅心又豈肯就這樣跌了麵子?當下便說:“老爺子稍等,等我教訓完這個以下犯上的老東西後,就陪你回去。”

說著,又用眼神示意胡娘開打。

胡娘也畢竟上了年紀,唯恐自己用力過猛再閃了老腰,當下便對著主母身邊的那幾個保鏢說:“你們給我打,打死了重重有賞。”

雖然主母重賞對那幾個賣命的保鏢而言頗有誘惑力,但一想到大少的鐵血手腕,便猶疑著不敢擅自行動了。

胡娘早已看出了苗頭,也不說話,隻用那雙精明銳利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領頭的那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會意,一揮手,那幾個保鏢便如狼似虎般撲了過來。

我暗想不好,喬姨已經這麼大歲數了,要被這群莽漢劈頭蓋臉地揍上一頓,肯定會一命嗚呼的。我已經害死洛英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連累喬姨了。

可是,我的四肢百骸,就跟被人一寸寸地肢解掉了似的,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哪裏還能聚攏力量去推開喬姨呢?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保鏢越走越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薅著喬姨的頭發,左右開弓,拳打腳踢……。我想祈求,想阻止,可卻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這時,突然從暗處傳來了一個聲音:“都給我住手。”

這聲音,雖然低沉,暗啞,但聽在眾人耳朵裏,卻不啻晴天霹靂,誰也沒有想到?沈家大少,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了?

刹那之間,不但那幾個窮凶極惡的打人者止住了手,就連呆在一旁的沈元一,吳雅心,也都是一陣遮掩不住的聞之色變。而千幽夫人,更是忙不迭地把剛才無意中顯露出來淩厲和強硬,縮回到無辜柔弱的表皮裏麵。

一陣晚風吹過,大樹晃動著稠密的樹葉,發出悲切的“颯颯”之聲。亮若白晝的燈光下,緩緩地走來了幾道身影。為首的那位,果然就是姍姍來遲的沈家大少沈奕可,而他的身後,還依次跟隨著沈奕英,沈奕雄兩兄弟。

沈奕可指著眼前的這一場兵荒馬亂,悠然地說:“二弟,三弟,這就是你們故意引開我的全部目的了吧?”

沈奕雄說:“別扯上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一轉眼看到了一團汙血的我,低呼一聲,急忙就要衝了過來

沈奕可伸手攔住了他,淡淡地說:“小四,千萬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僭越了規矩,可不止你一個人跌麵子哦。”

沈奕雄不敢輕舉妄動,隻用那雙心急如焚的眼神,怔怔地看著我。

沈奕可淡淡地瞟了我和喬姨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徑直走到了沈元一的麵前,站定,抬起頭,用一種令人費解的目光默默地看著他。

在我看來,那種幽涼而又森冷的目光,簡直比真刀實槍的貼身肉搏還要令人不寒而栗,那分明,就是一種憤怒的譴責,無聲的討伐。

而在這種目光的拷問之下,見多識廣,沉穩老練的沈元一,也不禁失去了一貫的鎮定自若,他先是心虛和慌亂,繼而便開始惱羞成怒了。

長期以來,為了舒緩和這個兒子之間的矛盾,他迎合他,順從他,甚至,討好他。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難道也要讓他堂堂一家之主,在眾目睽睽之下毫無尊嚴的退縮,忍讓嗎?他的這一退讓,讓他以後的威嚴何在?讓古宅戒備森嚴的門規何在?

他避開他的鋒芒,說:“奕可,這個女人,他要偷走你的兒子,若不是有人來報,我唯一的寶貝孫子可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