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姨歎口氣說:“事發當天,他們一家三口原本是在一起的。據說是因為阿可常常不回家的原因,他們小夫妻鬧了點小別扭,可沒想到,阿可剛拂袖走到前廳的門口,那個孩子不知怎麼居然就搖搖晃晃地爬到了三樓,於是,慘劇就那樣無可避免地發生了。隻顧著生悶氣而忘記照拂孩子的千幽,一口鮮血吐在兒子小小的身體上,當場就暈死了過去……。這以後,千幽的身體便每況愈下,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副嬌弱不堪的模樣了……。而阿可出於內疚,這些年也一直都在努力的彌補她,可即便是對她百依百順,寵愛有加,千幽卻再也沒有懷過身孕了……。”
真是不可思議,原來柔弱,纖細的千幽,居然還有如此錐心刺骨的前塵往事。作為一個母親,真不知她是怎麼從痛失愛子的陰影中走出來的?如果是我,估計這會兒早已經成為一抔黃土了。單就從這一點來看,她的內心還是相當強大的。
千幽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但真正讓我心如刀割的還是沈奕可,他前生到底做了什麼孽?老天居然讓他曆練這些令人發指的一樁樁血案,先是眼睜睜地目睹親生父親殺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再是眼睜睜地看著親生兒子摔死在自己的麵前……。辛虧他冷硬如鐵,毅力驚人,若是尋常人,估計早已瘋癲成魔,潰不成軍了。
怪不得他偶爾負手站立窗邊時,我便感覺他就是寂寞和憂傷的銜生品。怪不得他的眼睛裏,始終有化不開,驅不散的厚重雲霧。唉,當真是一個令人心酸不已的可憐之人呀。
我說:“玲姨,你給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多多體諒千幽主母是嗎?”
玲姨搖搖頭,極其嚴肅說:“不,丫頭,恰恰相反,我給你說這些,是為了讓你提防她。”
我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故障,又豎著耳朵問了一遍。:“玲姨,你說什麼呢?”
玲姨深深地望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聽著,丫頭,一定要提防千幽。”
我難以置信地說:“玲姨,你給我開玩笑的吧?難道弱不禁風的千幽主母會比千姑姑那個老妖婆更可怕嗎?”
“反正你記住我的話,時時警惕著,總是有好處的。”說完,便挑揀了幾個水果去廚房做果盤去了。
下午五點多鍾,我托腮坐在院子裏,正在細細地品味玲姨說過的話,一回頭卻發現沈奕可進來了,他身披黑色的貂皮大衣,霸氣側漏,高貴儒雅,就跟剛從T台上走下來的模特似的。
他徑直走到我的麵前,蹲下身,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戲虐著說:“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傷春悲秋了?”
我抓住他的手,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裏,甕聲甕氣地說:“我心裏難受。”
他問:“發生什麼事了?你難受什麼?”
我很誠實地回答:“我……我為你難受。”
他如釋重負般歎了口氣,說:“為我難受什麼?”
我在他的懷裏蹭了蹭,說:“不知道,反正我就為你難受。”
他拍了拍我的腦袋,說:“那還是來點實際的吧,我餓了,給我煮點東西吃。”
我愣了一下,隨即便拉著他跑進廚房,拉開空蕩蕩的冰箱說:“這裏隻有幾個冰坨坨了,你要吃嗎?”
他怔了怔,很嚴肅問:“西,不是有專人給你送食材的嗎?”
“原來倒是每天都有人送,可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隔三差五地就讓我餓肚子。你看看,我這小臉,是不是都已經餓瘦了。”
好不容易把大當家的盼來了,我要是不借機狀告千姑姑,我就枉為睚眥必報的小女子了。
沈奕可果然滿臉黑線,冷聲說:“傻丫頭,自己都已經被人虐待成這樣了,你怎麼還能忍氣吞聲呢?”
我白了他一眼,說:“沈總,能不能不這麼煽情了?把本小姐禁足在閣樓的,好像正是閣下你吧。”
他愣住了,那茫然不解的樣子,似乎壓根兒就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那麼滅絕人性的事情來?
正在這時,外麵突然響起了拍門聲。
我這個閣樓素來冷清寂寞,除了每天上午玲姨會帶著小豬豬過來和我團聚片刻後,十天半個月還碰不到一個來訪者。可現在已經暮色四合,居然還有人來敲門了?難道是千姑姑見風使舵,一看到大少來我這兒了,便忙不迭地差人來送食物了?
沈奕可看到了我的疑惑,拉著我的手說:“走,咱們一塊去開門,看看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