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墨泫所言,可是真?”皇帝禁不住震驚與暴怒,忽然雙目圓瞠,回望向太子此刻的驚慌失措,皇帝原本信任的眼中此時出現了質疑。
太子被皇帝這麼一質問,忽然也亂了,忙指著墨泫破罵,“墨泫,你休要血口噴人,你領全軍將士走入死路,罪不可赦,你現在……你現在厚著顏麵歸來,還妄想栽贓於我。”
“你與秦庶先燒山城,再焚北城,此案隻需父皇一聲令下,讓人前往北城一查,立見分曉,水落石出。”墨泫亦是咄咄逼人,不肯讓步。
太子無言了。
墨泫歸來,便是最大的措手不及了,太子此刻一想起當時焚城時候的場景,這事情要是被翻出來的話,父皇定不饒他,一想到此處,他也呆住了。
倒是那秦庶還算是鎮定,他靜立在當處看著二人爭辯,說到最後太子無言以對時,秦庶忽然開口,“二殿下口口聲聲說道是太子命臣下殺將士與百姓,再縱火焚城,敢問,可有證據?”
墨泫抬眸,瞥著這個將領。
他自是認得秦庶的,少年成名,後入了太子麾下,墨廷待他有提攜之恩,與墨泫向來無甚交情,卻沒想到同是行伍出身,第一次交鋒,便是這樣的慘狀。
見墨泫默然不語,那秦庶卻是又再度上前一步,“太子麾下人人可證,是你墨泫親手殺了軍師徐守策,企圖謀反,而後又、貪功自持,與那妖狼人一戰不敵導致焚城之罪,你現在苟活歸來,信口雌黃,便想要將你自己的過錯全部推倒太子身上,豈不可笑?”
秦庶說罷,便朝著皇帝躬身道:“啟稟陛下,臣戍守涵關不敢怠慢,隻因為連夜接到了儲君的求救信物,才率兵趕往北城,趕到之時墨泫早已經戰敗無蹤,全城燒毀,是臣拚死救下了孤軍奮戰的太子,才得以保命歸來,求陛下明察,莫聽靖安王謀逆之言。”
“你們到底……”皇帝早已經聽得昏了頭,“朕該信誰?”他吼道。
但是,無論該信的是誰,這其中都是罪不可恕的,全軍五萬將士,歸來隻剩千餘,皇帝一想到此處便忽然一股氣堵在心口,捂著胸口處悶聲粗喘著。
“陛下。”內侍在旁扶住皇帝,趕緊命人將龍椅搬來,服侍皇帝坐下。
“臣自是人證之一,尚且保留有太子當時求救信物,呈陛下一看。”秦庶將當時太子讓人帶去的玉佩呈上,他跪拜在地,“靖安王戰敗無功,焚城罪大,戰死沙場都不足以洗清身上之罪,何況現在還無恥歸來,求陛下明察,治靖安王之罪。”
皇帝看著秦庶交上來的玉佩,再看著跪在眼前的兩個兒子。
此時心頭焦躁,眼光來回遊移,最後是落在了墨泫的身上,“老二,秦庶乃是統軍之將,他甘為人證,你呢?既然你狀告太子,該有憑證,亦或……人證。”
一說到人證的時候,墨泫抬首起來,看著皇帝,“父皇,他焚城殺人,全軍覆滅,兒臣率軍誓死斬殺妖狼歸來,這些難道都不是鐵證嗎?”
“你既然知道全軍覆沒,自然該知道此乃你一家之言。”皇帝心中還是有餘溫的,他既不希望墨泫啞口無言,可是在此時卻又躊躇住了,墨泫如能拿出證據來,那麼太子……便是有罪了。
這單案子已經很明顯了,這兩兄弟,在這一場戰役中,定然有一人是罪人,有大罪,彌天之罪。
皇帝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也為難了下去了。
然而,看到墨泫此時孤掌難鳴的樣子,太子的心卻也定了下來,墨泫百口莫辯,他卻有秦庶幫他,眼下勝敗已見分曉,墨泫即便歸來……又能奈他如何?
“父皇,兒臣在前方殺敵,太子在後斬斷我去路,我一人深陷狼穀,他又設伏害我,回頭將我三軍將士盡數坑殺,連同滿城百姓無一幸免,父皇……北城廢墟,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如若這些都無法徹查到底的話,將士心寒啊!”墨泫懇言道。
眼眸中說及此,就像是在心中最柔軟的一處被人狠狠一紮般,墨泫每每痛心疾首,在拔營歸來的那一夜,他一夜難眠,霜華滿麵之時,心中最擔憂的也是回京之後,會陷入這樣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