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秦庶為證,你呢?”皇帝深歎了一口氣,靠在龍椅上,“太子歸來時,也是奄奄一息,一戰損兵折將,是涵關將士一路相守相送,所過之處百姓稱讚,天下皆知。可是你呢,你現在孤軍歸來,僅憑一麵之詞讓朕如何信服?讓天下人如何信服?”
麵對皇帝的質問,墨泫也緘默了下去,低低的垂著頭,忽然問:“那如果,還有不曾死絕的百姓前來為證呢?”
“這不可能,”太子忽然驚叫了一聲起來,“明明,明明我走之時,北城已成廢墟……”
“那如果還有呢?”墨泫高聲再吼了一句,雙目凜然,直視著太子,像是一把穿心的利劍般,直刺他的心扉,墨泫再度問:“如果還有不曾死絕的百姓呢?墨廷,你是否怕了?”
墨泫一字一句的逼問,仿佛在懸崖邊上的一場較量,太子忽然怔住了,有些難以啟齒,墨泫歸來早超乎了預料,當時百姓已然盡數焚燒至死了,怎麼可能還有不曾死絕的?
太子一時之間難以回應。
秦庶卻是笑了出來,“哪裏還有不曾死絕的人?如果真的有,那麼人在哪裏,怎麼隻見王爺一人,不見其他?”
氣氛,在秦庶的這一番質問下忽然又凝固了起來,太子也恍然大悟,墨泫這顯然是在炸他,想要他自亂陣腳?想了想,太子又深吸了一口氣,再度沉穩下來,道:“對呀,如若真有人證,倒是傳喚上來,當麵對質。”
墨泫沉默了下去,他在臨走前,吩咐靈芝照料好那些百姓,也不知……她照料得怎麼樣了?
“無言以對了吧?”秦庶冷笑了一聲,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王爺啊王爺,我戍守邊關多年,還不曾見到過像你這樣心狠手辣又厚顏無恥之人。”
“住口。”皇帝怒吼一句,讓秦庶自覺失言,隻能閉上了嘴。
“墨泫,你讓朕……如何信你?”皇帝問道,隨後頻頻搖手,“你太讓朕失望了,你犯下如此的彌天之罪,歸來不僅不思悔過,還……”皇帝說著,卻是禁不住心中的怒火翻騰,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太子趕緊上前去替皇帝撫著心口,“此事還用再查嗎?孰是孰非已見分曉,還請父皇念在二弟勞苦功高,暫且網開一麵就是。”他悻悻然的,此時墨泫再無力辯解。
太子才算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皇帝抬起手來,正待下令的時候,卻見宮道上內侍急急趕來,手中還遞著兩方奏折,有些顫抖的跪在皇帝身側,“陛,陛下……京兆府連同大理寺同時呈來緊急折子……”
“現在還看什麼折子?”皇帝一怒,“眼下還有什麼事,能比得上這孽畜犯下的錯?”
那內侍被罵的無辜,不敢再上前,但是卻又不敢撤下這兩方奏折,“兩位大人呈請,此事關乎北城一案,另有冤情。”
這話帶著怯懦與無辜,但是卻是在此時凝固住了的氛圍下,仿佛投入湖麵的石子,驟然蕩起了波瀾,太子和秦庶忽然臉色一肅,紛紛都不明所以,隻有墨泫似乎等待的就是這一刻,眼光更加的堅決無比。
皇帝此刻本不想理其他雜事,但是此刻卻不得不將那兩方折子給拿上來,當打開其中一方的時候,皇帝忽然整個人站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似的,就連老手也都顫抖了起來,再打開另外一方的時候,他怔住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了起來,皇帝不說話,但是看臉色卻是風雲變幻。
墨泫巋然不動,太子與秦庶暗自揣測,終究是上前喚了一句,“父皇……”
“孽畜。”皇帝忽然暴怒了起來,在太子上前來喚的時候,他張開一手連同手上的奏折盡數扇在了太子的臉頰上,用盡了全身的力道,打得太子忽然跌倒在地,不知天南地北。
然而皇帝此刻,也是忽然心口一痛,臥在了龍椅上,內侍不住的大喊:“傳禦醫前來……”
局勢一下子變得混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