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跟屋裏那小姑娘是親姐妹,不過說實在的,你們性格真不像,跟你爹也不像。你爹人比較活躍,每天都出門,不是去醉雲樓吃最上等的酒席,就是去香宜坊喝花酒。我可是聽說他才納的小妾,而且那小妾還把正室給趕回鄉下了,我本以為這也是個厲害的,可沒想到也拿捏不住這男人,每天還是照樣的在外麵花天酒地。”
“我們跟你爹跟了兩天就發現端倪了。按說你爹在縣城住又沒個營生,他每天哪裏來的銀子花天酒地,而且出手還比較闊綽。還是阿四的記性好,那天跟著你爹,他突然想起來你爹跟一個魯州府的商人交好,每次你爹跟那個商人在醉雲樓吃完飯,過兩天他手裏就會有一大筆銀子,出手就大方了。”
“或許,或許是我爹跟那人一起做生意賺了銀子呢?我爹手裏有錢又不能說明他做壞事了。”葉白芷私心裏還是不希望葉石斜真的幹了壞事,要知道,他一人犯了事,他們全家都要受到牽連。至於牽連的大小,就得看知縣怎麼判了。
阿大沒理會葉白芷那些連她自己都騙不過的話,繼續道:“那個商人來棘陽縣的時間不長,做的生意也不大,看著很是不起眼。我們跟著那個商人也是一點收獲都沒有,我們那時也認為或許是我們想太多了。不過有一天晚上,那個商人在香宜坊包了個花娘,而你爹也去了,兩人直到香宜坊要關門才出來,奇怪的是兩人是身上一點兒酒氣也沒有。那個商人我就不說了,你爹去喝花酒身上一點兒酒氣都沒有,我就不相信你不認為其中有問題。”
葉白芷默然,這哪裏是有問題,這簡直是有大問題嘛。就她爹的德行,去了那裏還能幹淨利索的回來,要是沒問題才是有問題。
“第二天那個商人的鋪子就來了一批貨,當天上午就賣完了,下午就掛了缺貨的牌子。我們都很好奇那兒到底賣的是些什麼東西,後來輾轉找人打聽才知道,那缺的貨是,鹽。”阿大可以放緩了速度,放低了聲音,可是聽到最後一個字,葉白芷還是被震的說不出話來。
“他他他,他不想活了!”好半晌,葉白芷才抖著手,話不成調。
“我們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後來跟珍兒姑娘一說,她也不相信,這才想著找你妹妹問個清楚,想了這個法子。”阿大說完,就像完成了一項任務一樣,也沒有理會還在震驚中的葉白芷,吐了嘴裏已經嚼爛的草,拎起地上扔的幾塊黑布,進屋了。
珍兒那會兒幫葉白芨把濕衣裳換下來了,因為沒有換洗的衣裳,隻好用水洗了洗,讓阿三燒了柴禾,把衣裳烘幹又給葉白芨穿了回去。等她出來就看到葉白芷跟阿大坐在門檻上,聽到他們說最後的一句話。
阿大走到珍兒旁邊,小聲道:“這回是我沒考慮周全,下次我再還你這個恩情。”
珍兒本想說不用,可是對於阿大這樣一個比較清高自傲的人來說,你不要他還他反而覺得你是瞧不起他,想到這一點,珍兒也沒說別的,點了點頭。
等阿大進了屋,珍兒走到他剛坐的那個地方,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靜靜享受著夜的寧靜。
這件事太大了,比她預想的還要嚴重,珍兒確實是不知道怎麼勸慰葉白芷,這事得有個接收消化的過程。
現在這一瞬間,閃現在葉白芷腦海裏的不在是大義滅親四個字,而是她爺爺蒼老的臉龐,以及看到虎子時開心的笑容。還有她娘手裏拿著繡線,安靜恬淡的臉龐。
“珍兒,販賣私鹽是什麼罪名?”葉白芷心灰意冷的問道。
“啊?”在這寧靜的夜晚中,一個不小心就讓人沉溺了,隻想在這樣祥和的夜晚沉睡,珍兒正意識有些模糊,聽到葉白芷的問話,先是懵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葉白芷默然。應該是一個很大的罪名吧,要不然沒人一聽到私鹽幾個字都心驚膽戰。
珍兒看著葉白芷,暗歎口氣。
“白芷姐,你也別揪心,現在這些還都是我們的猜測,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斷定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或許二伯真的隻是跟人合作生意呢?”雖然心裏已經有了六七分把握這事兒是真的,珍兒還是選好聽的話寬慰葉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