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裏這會兒聚滿了人,各個凝神屏氣,等著簾子被掀開。
吳玲玉兩眼滴溜溜的轉,也很期待等會兒簾子掀開會給她一個什麼驚喜。
珍兒倒是比他們淡定不少,她之前聽趙暘銘說過,嚴師傅看了她的那本製糖的書,仔細研究了一番,覺得裏麵雖然有些法子隻記了個名字,不過可以根據方子裏的隻言片語嚐試一番。
最近嚴師傅在這裏幹的順手了,珍兒給的工錢不少,作坊裏的人也都好相處,最主要的是,珍兒給了他非常大的自由,他想做什麼都沒人會說什麼,他倒是覺得在這裏做事還比楚州府好一些。所以上個月珍兒讓趙暘銘問他打算什麼時候走,他卻露出了想留下來的意思。
昨兒個南星他們之所以趕到的那麼晚,就是因為嚴師傅他們正好改良了一下技術,製出的糖有些不一樣了,正在關鍵的時候一時沒走開。
等了一晚上了,今兒可能就要出成果了,大家也不知道製出來的是什麼,不過卻都很期待。
“來了,來了,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屋子裏頓時一陣寂靜,連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南星一掀簾子,被眼前黑壓壓的眼睛給嚇了一跳,忍不住拍拍胸脯道:“你們幹啥呢?嚴師傅說還沒凝固,得再等等,讓你們別都湊在這裏了,該幹啥幹啥去。”
南星板著臉的樣子還是挺像那麼回事兒的,幾個幫工也不介意被個毛頭小子吼了兩句,留了句,“要是出來了就叫我們啊,”就各自去忙了。
珍兒跟吳玲玉倒是不忙,到旁邊待客的花廳裏坐著,等著新糖出來。
最近嚴師傅忙著製新糖,有時候也找趙暘銘商量事情,他幹脆就把賬本,平時腦子裏突然想起來的好點子都給記下來,花廳裏靠窗的位置上有好幾個攤開的書都是他的。
珍兒等的無聊,正在翻看桌上的書。趙暘銘的一手字寫的真是好,嚴謹公正,看他的字,你可能還以為是一個嚴肅刻板的老學儒,完全不能想象他這麼年輕,還熱衷於做生意。
吳玲玉見她翻著翻著自顧自的笑起來,也湊過去看了看,道:“就這些什麼文集一類的,都是講科舉考試怎麼樣應對,什麼心得之類的,有什麼好看的?”
珍兒聽的笑的更歡了,指著其中一句下麵的注釋,道:“你看看趙暘銘他怎麼解釋的。”
吳玲玉把書拿起來,細細的念了一遍,“這句注釋有什麼奇特的,跟這本書一眼的死板。”
珍兒見她沒有參透玄機,拿起桌上的筆,在上門圈了幾個字,吳玲玉再一看,頓時也笑了。那上門寫的赫赫是純屬扯淡四個字。
“嗬,倒是真沒想到,趙暘銘平時看著挺沉悶的,寫的評論倒是一陣見血呀。”吳玲玉笑著道。
珍兒不置可否,轉而翻起了另一本遊記。
話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家裏的書架上多了不少遊記,還都是寫景寫人,記錄各地不同風俗的,比之前珍兒隨意買的書好了不少。而且,她不管在哪裏,隻要想看都能看得到。
珍兒抬頭看了看正一臉興致的翻著書找注釋的吳玲玉,好像就是從她常往外書房跑找趙暘銘借遊記看,然後書房裏這樣的書就開始多了起來。
趙暘銘對她這麼用心,也不知道她感受到了沒有?
珍兒跟吳玲玉兩個各占了一角,一個認真看遊記,一個專門找注釋看,時不時爆出各種笑聲。
趙暘銘進花廳就看到這種詭異的場景,他輕聲咳嗽了一聲,好提醒屋裏的人他來了。
“東家,糖已經製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說道最後,他忍不住又手握拳放到嘴邊輕咳了一聲。
珍兒應了一聲,合上書起身往作坊裏去。
吳玲玉緊跟著她,走到趙暘銘身邊的時候,卻停下來盯著他上下打量。
趙暘銘被她盯的毛骨悚然,“盯著我看什麼,快走吧。”
吳玲玉本來還是猜測,現在卻確定了,“你臉紅了。”說完大笑著快跑幾步追著珍兒去了。
趙暘銘的臉頓時爆紅了。
作坊裏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大家都圍在一起,盯著剛出爐的糖塊兒,議論紛紛,卻都每個統一的意見。
“東家來了。”眼尖的看到珍兒來了,叫了一聲,眾人忙讓開一條道。
珍兒仔細看了看糖塊,也是疑惑不解。
嚴師傅尷尬的站在一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了,糖製出來就是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是哪裏做錯了。”
“嚴師傅這幾天一直不眠不休的守著呢,肯定沒做錯,應該是哪裏沒有處理好。”有人見嚴師傅這樣忐忑,也生怕珍兒會責怪嚴師傅弄新塘耽擱了本來的工作,好心幫他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