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兒看到乳娘,嚇了一跳,把懷裏的孩子往珍兒手裏一扔,三兩步就走了過去,一臉焦急驚恐的道:“你怎麼下來了,我不是說了等到了院子你再下來的嗎?”
乳娘一臉無措的道:“夫人,這孩子已經燒了一天了,這會兒還不退燒,你看這可怎麼辦好?”
孩子發燒了?這事可大可小,珍兒拍了拍懷裏已經癟了嘴的文山,走過去道:“盼兒姐,先進去吧,我爺爺是大夫就在隔壁醫爐裏,我去請他過來給孩子看看。”
盼兒聽說有大夫,還是熟人,連連點頭,“快請,快請,這孩子可耽擱不得了。”
珍兒也知道事情緊急,對木香使了個眼色,她機靈的就跑過去了。
幾人剛進大廳,木香拎著藥箱,跟在葉老爺子身後就進來了。
也顧不得寒暄,珍兒指著孩子道:“爺爺,這孩子不舒服,你快給看看。”
葉老爺子忙過來扒開繈褓,一邊查看一邊問乳娘話,什麼時候發的熱,什麼時候吃的奶,有什麼症狀等等。
乳娘這會兒也找到了主心骨,葉老爺子問什麼答什麼,倒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這邊盼兒把珍兒拉到一邊,小聲的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珍兒聽的瞪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
“你說他是周小姐的孩子?”珍兒指著包裹一臉的不敢相信。
盼兒神情似喜似悲,卻還是點點頭,“我跟小姐前後腳生的孩子,我們都是兒子,這可能就是老天的安排,注定要讓他為了這個孩子而犧牲。”
這也太大膽了!
珍兒有些消化不了,“可是周小姐辦滿月酒的時候,請了不少人去,肯定有人見過小公子,這要是到時候穿幫了,那……”那後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盼兒何嚐不知,卻仍抱著一絲僥幸:“剛生下來幾天的孩子,基本上都長的一個樣兒。這兩個孩子都長得白白淨淨的,身上臉上一點兒東西都沒有,誰能確定分得清誰是誰?小公子身邊也都是小姐信任的人,你放心,他們會護好孩子的。”
嘴上這樣說,其實盼兒心裏也沒底吧。
“小姐跟姑爺都是良善的人,這回飛來橫禍,不管怎麼說,能留下一絲血脈也好。”即使心裏不舍,即使小姐不同意,她也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把孩子換了。他們一家能有今天,都是小姐跟姑爺的恩德,她做不了別的,隻有讓她的孩子來為她償還了。
這一路上,既要擔心周小姐一家的安危,又要照顧這個生病的孩子,還有盼兒自己生的孩子還生死未知,她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盼兒姐,現在到家裏,你也放鬆放鬆,先去洗洗,這邊我都安頓好了。家裏也就這麼幾口人,都是能信任的,等會兒我讓人去把夏大娘接回來。明天咱們好好商量商量這事怎麼辦。”珍兒說道。
盼兒見她沒有像別人那樣,聽到楊家出事就跟避瘟神一樣逼著他們,往常對他們巴結奉承的,現在連門都不讓進了,想想都讓人憋屈。還是小姐跟姑爺說的對,這小姑娘雖然人不大,倒是個心地好的。
“我們就這樣住下來,會不會有事?”盼兒不確定的問道。這一路上他們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好,本來想去投奔老爺夫人的,可是走到半路卻聽說老爺因為幫姑爺說話,被上峰斥責了,現在還在家裏閉門思過。他們身邊又帶著小公子,也不敢過去了。還是她娘說要回來這裏,當初他們買的那個小院子還沒有賣,珍兒他們也還在這裏,回來至少還有個落腳的地方,也還有人照應一二,他們這才調轉頭回來的。誰知道,信送來了,他們很快就接到了回信,甚至在城外還遇到了珍兒派去接他們的人,讓她跟她娘好一番感慨。
珍兒見她一臉的惶然,可見最近還是被嚇著了,語調輕鬆的說道:“這有什麼事,我請我姐姐跟大娘回來住而已,能有什麼事?你就安心住下吧,孩子你也別管,月娘從小就帶孩子的,她是個好手,孩子交給她你就放心吧。”說著就帶著盼兒去她住的院子了。
等安頓好盼兒,回來珍兒就看到簡月娘抱著孩子在輕輕的哄著,見她進來還對她噓了一聲,小聲道:“快睡著了。”
珍兒見狀放輕了腳步。
過了一會兒,簡月娘走動的步子越來越小了,屋裏靜悄悄的能聽到綿長的呼吸聲,她這才小心的把孩子放到軟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