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筆,去把藥煎了。”珍兒直起腰,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低聲吩咐道。
木筆應了聲,正要出門,吳媽媽攔住了她,“大夫說,夫人這是鬱結於心,所以才會身子不適。這人年紀大了就是心思重,需要家人關心、開解,我看這藥還是少奶奶去煎的好,夫人察覺到少奶奶的孝心,說不得這心裏的鬱結就散了,人就好起來了呢。少奶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木筆動了動嘴,想要反駁被珍兒給攔住了。
“那我去煎藥了,勞煩吳媽媽照看著娘,要是娘醒了叫我一聲。”珍兒笑著道,臉上絲毫不見氣惱。
吳媽媽笑著應了。
珍兒含笑帶著拉長著臉的木筆去了耳房,那裏支著煎藥的爐子,又離正屋近,方便楊氏醒了叫珍兒去伺候她。
珍兒跟木筆進來了,裏麵的兩個小丫鬟就找借口溜了,吳媽媽吩咐下來了,不能給少奶奶幫忙,她們要是伸手了可是要受罰的。
看著小丫鬟跟被人追債似的,跑的飛快,木筆的臉拉的更長了。
“少奶奶,我看夫人就是在折騰你呢,明明沒什麼大毛病,還整天叫的起勁,一刻都不讓你離開這院子,連回去洗漱一番都不行,生怕你跑了一般。還有那個吳媽媽,成天笑嘻嘻的,偏是個笑裏藏刀。你看她指使您做事的樣子,就跟她是主子,你是丫鬟一般。”木筆為珍兒抱屈。
珍兒臉色有寫白,已經三四天沒睡好覺了,這幾天她都睡在楊氏的床榻旁,晚上楊氏不是要喝水就是要如廁,還都得她這個媳婦來伺候。晚上沒睡好,白天還要給楊氏捶腿、煎藥,一刻也不得閑,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呢?楊氏是她婆婆,婆婆生病,兒媳侍疾是應當的,誰也不能說楊氏做的不對。
“吳媽媽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跟了她這麼多年,又嫁給了府裏的總管,說話還是有些分量的,你以後對她客氣著些,不要再這麼莽撞,不然她給了使了絆子,咱們一個不察還會栽跟頭。”珍兒囑咐道。
木筆心裏不願,還是點頭表示明白了。
藥還沒煎好,就有小丫鬟進來稟報楊氏醒了,正在找少奶奶呢。
珍兒把扇子給了木筆,讓她在旁邊看著藥爐。
還沒進屋就聽到裏麵傳來楊氏總氣十足又開心的笑聲,腳步頓了頓,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門口的小丫頭就叫了一聲,忙掀了簾子,珍兒歎口氣隻好進去了。
一進去就看到趙暘銘跟楊婉琳坐在楊氏旁邊,楊婉琳滿臉嬌羞的看著趙暘銘,楊氏則是一臉打趣的模樣。
珍兒行了禮,楊氏裝作沒看到,楊婉琳裝作沒聽到,還在繼續說著笑話逗楊氏發笑,想讓這不和諧的人看看他們在一起是怎麼一副和諧美好的畫麵。
“珍兒,你怎麼瘦了。”趙暘銘一聽珍兒進來就忙起身,快走幾步到了珍兒身邊,細細打量她,見她瘦了也憔悴了,心裏很是心疼。
珍兒抬頭見楊氏臉色一下子沉下來,扯了扯嘴角對趙暘銘道:“我沒事……”
“珍兒!”趙暘銘猛然叫了一聲,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就把珍兒整個抱在懷裏。
楊氏他們被嚇了一跳,丫鬟們也忙湊過來,趙暘銘白著臉對楊氏道:“娘,珍兒暈過去了,我帶她回去看大夫。”說完不等楊氏發話,抱起珍兒急匆匆的就走了。
木筆從耳房的窗戶上看到趙暘銘抱著珍兒走了,外麵也鬧哄哄的,她腦子裏一嗡,什麼都聽不到,扔了扇子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外走,離門口就幾步路,她不是碰到燒火的爐子就是撞到桌腳,肚子磕在桌角疼的抽了口氣也沒在意,直直的往外衝。
楊氏院子裏鬧哄哄的,丫鬟都聚在一起說話,可大家都說不清剛剛那一瞬發生了什麼事,隻聽得少奶奶還沒說兩句話就暈過去了,少爺抱著少奶奶就跑了。
楊氏磋磨折騰珍兒的事整個院子都知道,這幾天,夫人喝茶隻喝少奶奶煮的,吃飯隻讓少奶奶布菜,藥也要少奶奶煎的才肯喝,晚上還要少奶奶守夜,一晚上上房的燈都不熄,時常看到一個人影在屋裏走來走去……
這些話兒院子裏的人都知道,隻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是楊氏在教導新媳婦呢,都心照不宣。可現在少奶奶生病了,是不是因為夫人折騰的呢?
少奶奶侍疾卻被夫人使勁折騰,在上房暈倒的事不到一個時辰整個趙府都知道了。
趙暘銘抱著珍兒回到自己院子裏,又是一片兵荒馬亂。好在有簡月娘坐鎮,安排下人去請大夫,又敲打了六神無主的下人們一頓,人心這才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