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心與桂嬤嬤無微不至的照料下,蕙心的高熱漸漸退去,腰腹間的傷疤也被重新上藥包紮,此時已然恢複得極好了。片刻後,蕙心的手指動了動,厚重的眼簾被一點一點地抬了起來,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方才的記憶,不過黃粱一夢。
“桂嬤嬤?”還未起身,但見桂嬤嬤已然捧著湯藥湊了過來,眉眼中盡是柔柔的溫情,蕙心見之不由暗驚。
桂嬤嬤的本分,不是該在老太太那裏伺候嗎,怎麼會來這菡萏閣?難道,竟是大小姐的身子也病著?但是桂嬤嬤也沒有道理出現在後罩房啊……這,到底怎麼了……
“蕙心丫頭別動,快些把這盞藥喝下罷。”蕙心眼底的異色,桂嬤嬤似乎渾然未覺,依舊端穩地捧著那盞溫熱的藥湯。自知桂嬤嬤定不會害了自己,蕙心遲疑地接過藥盞,隨即一飲而盡。
“桂嬤嬤,你……”放下藥盞,蕙心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桂嬤嬤一個眼神製止了。
“蘭心丫頭,快去備上一桶熱水,好讓蕙心丫頭擦一擦身子。”說著話,桂嬤嬤對著蘭心眨了眨眼睛。
“好。”雖是對桂嬤嬤的熱情有些不習慣,但蘭心也知道,桂嬤嬤如此貼心地照顧蕙心,定是蕙心身上有著什麼特殊的秘密,而桂嬤嬤既是當麵不說,便是不想讓自己知道,自己裝聾作啞便好。
這樣想著,蘭心便去院裏咋呼小丫鬟了,小小的的後罩房複又安靜了下來。
“蕙心丫頭,”桂嬤嬤頓了頓,終究還是不願繼續隱瞞,“你可記得,你的身世,你的娘親?”
“我……”剛剛夢見的,可不就是這些嗎?奈何,一醒來,卻是忘了個一幹二淨。
“昨日裏,你囈語中曾提到過‘梔娘’,你可知梔娘,又是誰家姑娘?”見蕙心一臉迷茫,桂嬤嬤繼續循循善誘,娓娓道來。
“梔娘?”這個名字聽來有幾分熟悉,蕙心側著腦袋想了想,立刻便有了結果,“梔娘是……我?”回憶之際,往事如同放電影一般在腦中快速變換著,蕙心不由吃痛地捂住後腦麵色煞白,竟不見一絲血色。
看著眼前痛苦的小人兒,桂嬤嬤微微歎了一口氣,接著,便向蕙心透露了自己對她身世的猜測。聽著桂嬤嬤的話,蕙心先是迷茫,然後好奇,緊接著,腦中又開始有了新的畫麵,而且越來越清晰,但很快,卻又消失殆盡,不由有幾分憾然。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桂嬤嬤的話與她的記憶暗合,也就是說,那些記憶並非虛妄,而桂嬤嬤的話,也並非是杜撰的,興許,她與長公主殿下還真有些瓜葛。
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經適應了小丫鬟的生活,興許長公主娘親也已然忘卻了自己,又有了新的孩子承歡膝下……思量著自己的身世之謎,又聯想到商戶雙親對自己視如己出的百般照拂,蕙心悲從中來,不由痛苦地闔上了眼睛。
見蕙心難受,桂嬤嬤輕輕為她順著背,倏爾,蕙心的心情方才平複了過來,再度睜開眼睛,眸中的水霧已然換做了澄澈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