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這首詩是唐時大詩人劉禹錫被貶南方時所作;是極少摒棄傷春悲秋之調的詩詞之一,原本我並不十分喜歡,但今天才見到秋天帶給人的歡喜。胡管家,你看,春種粟一粒,農夫農婦盼的不就是今天?每到豐收,家家戶戶也都能過上一個好年。”郭善一邊說著話,一邊提著袍擺走在田埂之上。
胡老漢緊緊跟在郭善身後,笑著道:“少爺說的是,今年天下太平,風調雨順,不光是咱們家,其他莊戶上的收成長勢也非常好。依老奴來看,今年咱們莊戶上的收成會多出去年的一倍。等到十月,咱們那空虛的府庫又會充盈起來,甚至比前兩年的積蓄加起來還要多。這莊戶們收成好了,咱們的收成也會很好。”
郭善一笑,站住身子回望他道:“沒錯,莊戶們好了咱們這些收租的才會更好過。誰都知道《漢書·酈食其傳》裏就說過一句大家都常聽過的話,叫做‘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這個王不單指的是皇上,而那些依靠百姓莊客過活的雇主亦是。如果沒有百姓的擁護,失去天下根本的皇上就會淪為亡國之君。如果沒有佃農們的租子,失去勞動力的地主就之能任由田園荒蕪。所以王上想要不亡國,地主不想失去勞動力,就必須讓臣民擁護他。可如何才能讓子民順服?那自然是不能讓他們挨餓。這是一個上位者行事的最基本準則,然而古往今來卻沒有誰去真正實施。”
他說著話,走著路,人已漸漸有些氣喘。
到底是過了很長一段養尊處優的日子,公子病終究顯露了出來。
一旁的丫鬟小悠慌忙上前攙住郭善,他看了一眼隻比他高了不過半個頭的小悠一眼,男子漢的尊嚴一起,微窘的輕輕推開了小悠的攙扶繼續上路:“我嚐聽人說‘一個人富不算是富,一個家族的人都富,那才是富。’,所以我絕不吝惜讓身邊的人都過上好日子。”
爬到草堂書院,郭善已經氣喘如牛了。
顧不上矜持,他勾著身喘著氣往回看。一望無際的稻田,遙遙可見長安城和來時行過的灞橋:“到底是墮落了,這區區一段路竟然也差點征服不下。”
等氣喘勻了,翻眼望向胡老漢道:“現在是下課時間嗎?”
望著莊園上‘草堂書院’的匾額,胡老漢回到:“現在正是晌午,想來書院的學子們都回去吃飯了。學院還有門房,要不讓老奴去問問?”
“去問問。”郭善看著書院緊閉的大門。
“讓婢子去問吧。”丫鬟小悠慌忙站出,將郭善點頭後才盈盈婷婷的去了。
看著女孩兒往草堂書院而去的背影郭善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胡老漢說:“少爺這是想小姐了?”
郭善點了點頭,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小綰在她表哥家過的怎麼樣。”
胡老漢怔怔落淚道:“少爺,您別有心了,小心傷了自個兒的身子。小姐她心性良善,肯定有天老爺佑護著她的。”
“少爺,門房說學生們是被許師帶出去的,咱們來遲了一步。”這邊胡老漢剛落淚,那邊小悠就走了回來。
“許倩?那蘇蘇姑娘和寧姐兒呢?”郭善疑惑道。
“門房說了,王姑娘和寧姑娘今早就去了琴行,許要晚上才能回來。少爺,您看?”她望向郭善。
“咱們是來瞧學生的,問問門房,學生們都被許娘子帶去了哪兒,咱們去瞧瞧。”郭善道。
“少爺,您瞧那兒。”胡老漢瞪著眼,根本不在意自己臉上沒擦幹的髒兮兮黏糊糊的涕淚,而是瞪著眼抬手指著遠處田園向裏灞橋不遠處的灞河岸邊。那兒一群孩子在田園打滾,隱約能聽到風裏飄來幾個孩子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