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什麼?”永嘉忽然停下了身,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郭善。那眸子裏呈現出來的包含有戲謔、冷漠、猜測等不確定的情緒在。她也許也感覺被郭善這麼半扶著實在有些吃虧,脫離了郭善的攙扶後道:“她究竟對我說過什麼,我不可能告訴你,我也會對刺客的話自己調查取證。”
眼看永嘉推開自己大步朝著前麵走去,並且說出這麼一番讓自己完全摸不透的話。郭善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相比較於溺水之前有了一番變化。讓郭善自卑不敢承認的是,如果說以前的永嘉是他不怕得罪的人的話,那麼現在的永嘉...究竟是敵人變得聰明了,還是自己現在變得太笨了?
“雖然不知道那個該死的女刺客到底跟公主您說了些什麼,但我想來她一定沒有什麼好話。事實上能夠得到敵人的惡意攻訐正體現出了一個官員品格的優秀和對朝廷的忠貞,郭善深以為榮。”不自覺間,郭善刻意又把自己表現的謙卑了起來。
想到永嘉初醒過來時自己很光棍的居高臨下用一種淡漠的語氣跟這個一國之公主談話,而現在再跟這個公主說話時不得不用上‘您’這樣的敬稱,郭善就深為感到臉紅。
永嘉公主似乎對未央宮很熟悉,很快的在漆黑的夜幕下尋到了一處房屋。她似乎不太想讓人現在就發現自己的狼狽樣子,進屋後就關上了門。而想要跟著進屋的郭善被哄了出來,她顯然沒打算跟郭善獨處一室。
一支宿衛很快發現了在廊上守門的郭善,他們巡邏的範圍在不斷的縮小卻又無奈的準備擴大。郭善最後隨意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後,這幫宿衛就輕巧的被郭善給胡亂的指撥遠離了這處房間。
這時,門毫無征兆的開了。永嘉露出半個玉潔的脖子,郭善幾乎可以想象出她一定胸脯是袒露著的。哪怕是自謂的正人君子,郭善也做不到像柳下惠那樣心裏平靜。下意識的瞟了一眼永嘉脖子之下,但是被門擋住的胸脯根本沒給郭善露出半點旖旎的風光來。
“看什麼?”永嘉聲音冷冽,衝著郭善瞪眼低喝:“想辦法給我找件像樣的衣服來。”
什麼叫像樣的衣服?
郭善忍不住想要拂袖離去,這個女人天生的一副上位者嘴臉。張嘴說話時滿嘴別人欠她的語氣,身受‘人人平等’思想‘荼毒’的郭善怎麼可能習慣的了這樣的對話。如果對方是李世民,是長孫皇後還好,可這個永嘉公主,她又算什麼?
不過細想現在不是得罪眼前這個公主的時刻,因為郭善實在不知道眼前這位公主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如果她添油加醋胡亂在李世民那兒說上一通,到時候自己恐怕是整個中國曆史上最冤屈的名人。竇娥還沒出世,自己豈能冤死於她之前?
“我去哪裏找衣服?”
這是個拚爹的時代,郭善終於選擇屈服。
或許是因為久不屈服於自己的郭善終於衝她低下了‘高貴’的頭顱,這一刻永嘉公主無疑顯得有些意外的得意。一個人的壞脾氣是很容易被慣出來的,她於是更加理所當然的發表自己的不滿:“我管你哪裏找衣服?總之,一定要快。”
還沒等郭善做出反應,房門已經‘砰’的合上了。郭善怔怔的發愣良久,終於低聲啐了一口轉身往宿衛離開的方向走。
這處林苑外道路肅清了許多,但也並不代表就沒有宮女行走。郭善打的主意無非是從宮女們身上扒衣服,要不然讓他在未央宮誰那兒借來女性的衣衫?如果別人得知他借女式長裙的話,那麼一定免不了攻訐和質疑。
在未央宮,你要女人衣服幹什麼?你想幹什麼,你究竟想幹什麼?
無疑,永嘉給了郭善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但高貴的永嘉是不可能穿上她先前的那身臭臭的,已經濕透了不能遮掩風光的衣服在宿衛們麵前宮女們麵前自曝其醜。被刺客的匕首架在脖子上也不肯說上半點有損尊嚴的話,那一刻起郭善就知道這個女人把皇家的尊嚴和自己的臉麵刻進了骨子裏了。
她不想要委屈,那就隻好自己委屈一下了。自己如果要委屈,就隻能朝比自己身份更低的宮女們身上下手了。
郭善思來想去,究竟該朝哪個女人身上下手呢?
他眼睛一瞥,首先看中了一個持著宮燈往文華殿走的宮女。然後他抬起了手,正要招呼她過來。猛然瞥見了遠處一叢正要經過的宮女來...郭善終於還是怔怔愣神了一下,朝著其中一個看起來既豐滿又成熟的女人招了招手,道:“那個誰,過來下。”
一般性外臣從來不敢明目張膽的在宮裏跟宮女說悄悄話的,縱然是要對話也未免不落人把柄從而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當著眾人的麵說話。但郭善不,郭善直接站在原處,招呼宮女過來跟自己說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