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們不是人?”我陡然一驚。
“不是人,難道是……”我的脊背一陣發涼,“鬼魂”二字硬是沒敢說出口。難道真的有殘留千年的怨魂,在這個陰氣充斥的獄洞中,與我們來了一次另類接觸?
四叔沒有接我話茬,而是用一種十分嚴厲的口吻質問道:“你先告訴我,你不在後麵守著,跟過來幹什麼!”
四叔很少發脾氣,但這次,我仿佛真的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兩團怒火。
“我,我聽到了你的救命聲,就在一顆顱骨裏麵……”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四叔那副憤怒的表情已漸漸變作了驚訝,轉而又成了失望,他別過頭去,長長籲了口氣,再度望向我的時候,臉上已寫滿了無奈。
“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動動腦子?你知不知道你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計!”
我一臉無辜地看著麵前活蹦亂跳的四叔,他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剛才那些卑微的救命聲不過是顱骨的誆詐而已。我大聲告訴他:“我當然知道自己可能中計,但就當時的情景,我可能聽著您的呼救聲而仍然心無旁騖地穩坐釣魚台嗎!”我一邊吼一邊抬手腕看了看時間,然後理直氣壯地將表在他眼前晃了晃,“時間還早,我完全能夠在五點之前趕回去!”
我憤憤地轉過身去,抬腿便走。身後傳來四叔的回應聲:“瞧把你小子能耐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趕回去!”
在聽到四叔這句話的同時,我已經僵立在了原處。
對麵,原本那條來時走過的通道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麵光禿禿的岩壁。
我本打算順著原路返回上一個獄洞,可轉身的時候,才發現來時的洞口已經消失了。那是真的消失,而不是堵死,因為麵前的洞壁渾然一體,尋不到絲毫的不妥之處。
我一愣,以為是自己判斷錯了方位,迅速甩頭望向兩旁,然而遺憾的是,兩旁依舊是岩壁,沒有發現洞口。
我腦中嗡了一聲,急忙轉回身去,順著圓洞的壁麵環視一周,可觸目所及,到處都是岩壁,沒有任何出入的洞口,甚至沒有任何洞口堵死後留下的痕跡!
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再次環視了一遍四周之後,又抬頭望向洞頂。沒有,真的沒有洞口,整個洞壁都是那樣的平整,仿佛一隻倒扣在桌上的陶瓷茶碗,不幸的是,我們被扣在其中。
我驚詫地望向四叔,他對我搖搖頭,道:“已經晚了,我們正置身於一個密閉的空間,不會有通往外界的路,我們完了。”
他的口氣很平靜,可我聽得出來,是那種蘊含著絕望的平靜。
我並不明白他說的“密閉空間”是怎麼回事,但我猜測,一定是因為我們觸碰了某種機關,從而導致了洞口被暗門堵死。於是我再度轉身跑到記憶中原本是洞口的位置,貼近岩壁去尋找暗門留下的縫隙,然而沒有縫隙,岩壁是一體的。我又把手掌貼到壁麵上一點一點地摸索,可是壁麵冰冷光滑,甚至沒有一處不和諧的凸起或凹陷。我氣急敗壞地攥緊拳頭用力捶打壁麵,發出的聲音低沉渾厚,證明裏麵不是空的,是實打實的岩體。
這不可能!再完美的機關也無法讓兩塊沉重的岩石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閉合到天衣無縫!我不死心,開始擴大範圍,沿著壁麵細細搜索每一處岩體,可直到我繞尋一周再次回到起點,仍然未發現一絲破綻。除了一幅石畫,到處都是一樣的光滑平整,好像它們原本就是一個不曾分割的整體!
“別白費力氣了。”一直站在洞中看著我左突右撞的四叔開口道,“這裏沒有你要找的機關。”
“沒有機關?那我們來時的洞口怎麼會憑空消失?”我抬起頭望著他,聲音中滿是焦躁。
“沒有洞口消失,因為對置身洞裏的人而言,這裏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什麼洞口。”四叔的聲音依舊平靜。
和他相比,我卻已經快要發瘋了:“不曾存在洞口?你是說我們是從岩壁中穿進來的?!”
“這不是你一下能明白得了的。你先冷靜一些,聽我慢慢解釋。”他走到一旁,指著洞壁上雕鑿的石畫道,“仔細看這幅畫,與之前咱們見到的那幾幅相比,有何異狀?”
從踏入這處獄洞開始,我的大腦便一直處於混亂狀態,哪裏會有心思去留意石畫中的細節?但現在四叔這樣要求了,我便隻好耐著性子打量了一番。
畫中也是這個洞穴。洞頂是一隻七瓣骷髏盞,一側放著隻木頭架子,架子上掛著幾件毀人七竅的家什,但是……
我一愣,一處非常明顯的差異,畫中無人。
之前的那幾幅石畫所刻錄的都是地獄的行刑過程,裏麵或多或少地刻有幾個形態非常逼真的秦兵,以及一個正在承受酷刑的犯人,但是麵前這幅石畫卻沒有描刻任何人,本該刻出人物的中間位置,隻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