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抽絲·當年事(1)(1 / 3)

“你跟我走。”

易淩風一把抓住小桃的袖子,就要將她往外帶。

被他這一拽,小桃這才被驚醒,看著他抓向自己的手,忙問:“你做什麼?”

“你不是在懷疑他嗎?正好我也想要知道原因,我們直接去問他。”

說著,也不給她反對的機會,直接拉著小桃進了易傅卿的草廬,正躺在床上看書的易傅卿聽到動靜後並沒有急著抬起眼,而是慢慢將自己手上的那頁看完後,才移開視線。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易淩風在這兒站了一會兒,等待他看書的這半刻裏本已經將心緒平靜下來,而今他這麼風輕雲淡地一問,也不知哪兒又被他勾出幾分怒氣,立即將自己手上的絲帛卷軸“唰”地抖開,懸著展開在易傅卿眼前,冷聲詢問:“你如何解釋?”

問這話的時候,若說他心中沒有惶恐,那是騙人的。

小桃是他最看重的朋友,而易傅卿則是他的親生父親,按說他不該有這樣的懷疑,可是……

易傅卿的視線在掃過那卷絲帛的時候,微微凝固了片刻,而後看似極不經意地重新轉開,看向易淩風身邊有些手足無措的小桃,緩緩一笑,反問:“小桃,你是怎麼想的?”

小桃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若是讓她說,當年師父救下自己的時候,偶爾在族中得到了這方卷軸,倒也是說得通的,可不知為何,每當視線滑過這卷屬於曦顏季氏的秘寶,她總是有種焦躁感,那天凶手的背影不斷在腦海中翻來覆去地出現,灼得她心底辣辣地疼。

“……我……我不知道。”這片刻,嗓子便啞了。

易傅卿的睫毛因著這四個字輕輕抖了抖,眼瞼也緩緩閉合下去,像是有些累了。

“這是我從你們族長那兒得到的,他奄奄一息前,將這東西托付給我。”

小桃猛地鬆了口氣,隻因著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解釋,心上壓著的那些焦慮竟瞬間消散不見了,忙上前握住易傅卿的手,臉上重新掛上笑容,語氣也輕快了許多:“是我想多了,看到族人的東西,我有點兒控製不住情緒……”

易傅卿順著她的姿勢將手放在小桃頭頂,緩緩撫了撫,也慢慢笑起來,眼角處顯出細碎的紋路。遠遠看過去,無疑是幅溫軟的師徒圖,雖無言,卻比什麼都更打動人心。

隨後跟來的鬆讚布達將一切看在眼裏,眼神動了動,並未說一字。

心中疑惑解除,小桃等易傅卿睡下後方才替他掖好被子,關門出來,卻未曾看見,她離開之後,易傅卿睜開的雙眸中,那種極其複雜的目光濃得幾乎快要流出來。

得了絲帛,三個人連夜將書房收拾好,約定明日一大早去山裏采藥。那絲帛上繪著蓮香玉龍飲的製法,除了手上最重要的兩味藥材,還需要十幾味配藥,恰有幾味草廬內沒有,隻得上山去找。

背好竹簍,拿了小鐮和藥鏟,天不亮便已將一切收拾妥當,小桃直起身子,忽然胸口一痛,已被迎麵飛過來的八哥狠狠撞了個滿懷。

“壞人——壞人——小桃——”

“你這小東西,誰是壞人啊,我又沒拔你的毛。”小桃笑著一把將撲騰的小東西塞進藥簍裏,誰知那八哥又飛出來,一口叼住小桃的袖子就往前扯。

“它怎麼了?”

小桃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養大的小東西一會兒,見它撲扇著,竟連平日裏最愛的羽毛掉了一根都沒有察覺,臉色一時變得極其凝重,將鳥兒舉到與雙眼持平,問道:“阿八,你說有壞人?”

“壞人——壞人——”

這下,剩下的兩個人頓時也明白了這八哥要表達的意思。

隻是易傅卿的草廬坐落在這蜀山之上數十年,其間前來求助的人絡繹不絕,卻從未結下過什麼仇家,此番上山來被八哥發現的,又到底是誰?難道真是和師父有什麼冤仇?

由阿八帶路,三個人慌忙走到入山唯一的小道口,站在山頂最高的巨石上向下望,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將整座山遮得嚴嚴實實,小桃皺皺眉,看了半晌卻並未發現一個人影,不由得疑惑地看了阿八一眼:“壞人呢?”

這鳥兒養了好些年,早有些通人性,小桃這麼一問,它當即展開翅膀向著山下一處叢林俯衝過去,鳥喙毫不留情地啄在了一簇灌木上,隻聽到“哎喲”一聲,一個身披樹葉頭頂芭蕉的大漢竟從灌木中站了起來。

“滾開!”

“嘿,老八,這鳥是把你腦袋當窩兒了吧?”旁邊樹叢竟也動了一動,傳出另一個男人的調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