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遠留聲。
聲音也遠了之後,天地同寂,仿佛一瞬間,這一方世界中隻有來卿和蘇量玉二人。就好像那銀槍郎不曾存在,那落寞的老者也不曾存在過,唯留一地空寥,合著葉聲,沙沙沙的響。
“量玉,老伯說的很在理。”來卿忽然蹙眉說道。
“走吧!”蘇量玉並未接話,隻是淡淡一笑,可那笑卻是有著幾分苦澀。
笑未斂去,蘇量玉便舉步往前,那一個瞬間恰如一條風雪中跛行的獨狼,雖有風雨,一肩擔之。有孤獨,更有孤傲!
非是不爭,而是不屑去爭。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傻子,可自認是瘋子的人卻大有人在,那老者是個瘋子,對他人狠,對自己狠。蘇量玉也是這麼一個自認為是的瘋子。
“量玉,有些事我不問,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想對你的隱瞞做一些解釋麼?”
蘇量玉抬起的腳有放下。
蘇量玉終究是未動,來卿也未動,兩顆年輕的心,這一刻產生了猜忌。
“來卿,你殺人的時候是否想過佛祖會怪罪?”蘇量玉苦澀的問道。
對於來卿,這個相識不久卻又有著莫名牽絆的女子,蘇量玉總是會顧慮很多。
“量玉,你和我不同,菩提枝下六條亡魂,沒有一個是冤死鬼。我殺人是為了活的快活,是為了更多的人活的快活。”來卿嫣然一笑,頗有禪意。“而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可我知道你很苦。你我是朋友不是麼?”
“你!”蘇量玉噎住,不是因為來卿的責問,而是因為那一句‘你很苦’。不是不知痛,而是無人可說。這痛,在骨中,在血中。隱蔽卻也難以磨滅。可現在來卿卻說‘我知道你很苦’。
“你!如何這麼說?”蘇量玉問道,語氣中有不安,也有期盼。
“你可知何為滅法決?”來卿神色凝重的問道。
“何為滅法決?”蘇量玉疑惑的問,這個名字他很陌生。
“或許這滅法決還有個名字,叫做天渡蒼雲。這個名字你總該知道吧!”來卿說道。
“你!”蘇量玉大驚,一個踉蹌,心頭狂震。
許是來卿很滿意蘇量玉的反應,繼續說道:“你不好奇我與謔聲和尚的關係麼?”
蘇量玉這時反應過來,回道:“你會說麼?”
“謔聲和尚,是我師傅。十三年前,一名刀客逼的我師父嚼舌,當夜師傅便離開了法華寺,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來卿淡淡的說道。
“剛才的那個老伯,他和當年的那名刀客定有著不一般的關係。或許我二師傅的事和他也有著說不清的因果。”來卿繼續說道。“而你,研習天渡蒼雲,你可有承擔一切後果的勇氣?”
不待蘇量玉回答,來卿繼續說道:“亙古悠悠,萬代如常。以欲煉心,嚐百樣苦,品世間情。不期超凡,不盼入聖,以一顆剔透玲瓏的心,渡一切苦罪惡果。”
“天渡蒼雲的總綱,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一切剖開,蘇量玉反而鎮定了下來。
來卿聽了,使勁瞪了一眼蘇量玉,悶聲說道:“量玉,天渡蒼雲入門易,修行難。這走火煉心的路子也是凶險萬分。”
“阿卿,我沒得選。”蘇量玉回道。
“二師傅曾說過,數百年沒人能夠練成這心法也就算了,可那每一個嚐試的人俱都走火入魔,淪為神誌失常的魔頭,這便是劫難了。這天渡蒼雲早就成了武林之中的禁術,你又怎麼敢以身犯險呢?”說道這裏,來卿明媚的臉上已經有些不自然了。大大咧咧的性格使然,縱使關心一個人,表達上卻依然欠缺那一份自然,多了幾分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