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母親吧。”小夏歎了口氣,“明知道是錯,可是還是錯下去,你們男人是永遠不懂的。”
“不能這麼說吧。我們男人對孩子也有偉大的父愛啊,不比女人少呢。”萬裏辯解道。而在他們為這些理論而爭辯的時候,有一個男人正在承受父親留下來的、謎一樣的痛苦。
午夜,阮瞻站在小夏的病床前。明天她就要出院了,那麼他也能安心地辦自己的事情去了。雖然白天他遠在天邊,但每到午夜,他都會運用時空扭曲術
來到這裏,看著她安安靜靜地睡著,一站就是一夜,清晨時分才會離去,也不管自己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會不會影響身體的恢複。他走上前,極輕地以手指撫著小夏的麵頰,生恐驚醒了她。小夏是極其敏感的體質,不僅容易招惹靈體,如果有人或者什麼東西靠近她,她也會敏銳地感覺到,所以他要特別小心才行。他就這麼默默守護著她,感覺自己就算死了也不過如此。那時,他還是會這樣對待她吧,雖然她不會知道,但是他不悔!讓她忘記他們在空城中那段雖然艱難驚悚但又甜蜜熱烈的時光,他要承受比任何人都更多的痛苦,可是他沒有選擇,他相信父親和司馬南的話:他渡不過逢三之難的死劫。所以他不得不離開她,因為他還有一年的生命。死,沒有什麼,但他要死得明白。父親、司馬南和他的關係是什麼?他自己的身世是什麼,還有父親的死因。司馬南在臨去時隻說了三句簡單的話,針對著他的三個問題。他說:夜風環、陰陽極,還有,你確信他死了嗎?這三句話,每一句都讓阮瞻相當震驚,因為每一句都與他所知道的事情有些關聯,但每一句話也都不是答案!
為此,他已經調查了一番。老屋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在那裏,除了兒時的回憶,他一無所獲,而回想起的往事,讓他的心五味雜陳。還記得他第一次被送到父親的身邊時,父親的眼神複雜難懂,又是欣喜又是抗拒。父親撫養他,卻從不給他一點父子間的溫暖;傾囊傳授給他各種知識,絕不藏私,但卻根本不管他是否練習、是否明白;父親保護他,卻又任由世人對他施加偏見和傷害。他隻是渴望一點點愛而已,但父親卻從不給他。或者說父親給過他,隻是當時他還小,並不能夠明白和領會。他隻知道父親對他很冷淡,父子兩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卻好幾天不說一句話,從沒有心靈的溝通,仿佛兩個鬼魂一般。但是有一次他生了很重的病,燒得昏沉沉的,讓他感覺就要死了,事實上他很高興自己要死了。可在這時,父親卻突然坐在他的床頭,給他變了好多小法術哄他開心。雖然隻有一次,但卻讓他終生難忘。父親是恨他還是愛他,抑或完全無視他,他到現在也不能明白,就連父親的死也是那麼神秘、突然,像個謎一樣不可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他這種有異能的人天生特別聰明,不僅父親叫他硬背的法術咒語他一學就會,而且想忘也忘不了,就連在學習方麵也是如此。所以他沒怎麼用功,成績就相當好,被父親送到省城的重點中學去讀書。那時候,他覺得父親格外厭惡他,故意打發他走,所以他賭氣似地離開了,就住在學校裏,節假日也不回家,而父親也不聞不問,好像彼此間斷絕了關係一樣。直到有一天,他大白天的出現幻覺,在課堂上看到父親跑到教室的窗口來看他,手裏拿著他最愛吃的蛋黃草餅。竟然,還對他笑笑!那餅是父親特製的,用蛋黃和一種草藥加上麵粉和調料烙的,他非常愛吃。當時他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因為以他天生的陰陽眼,看到父親身後有一團發青的白光,那意味著父親已經死了。隻是他老人家生前是異人,所以在死後,白天也可以顯現幻覺給兒子。那時候他才明白,他覺得自己不在意父親,多年來也養成了冷漠疏離又倔強剛硬的性格,但其實父親是他最在意的人。當得知他死訊的一刹那,他才明白原來他對父親飽含著愛恨交織的強烈感情,因為父親是第一個不歧視他並且給了他家庭的人,但也是唯一一個拒絕給予他任何感情回饋的人。就連世人對他的厭惡、憎恨和恐懼,父親也從沒表現出來過。此刻突然見到父親幻影,他忽然覺得父親是有一絲絲愛他的吧!不然,為什麼他去時,會給他烙那麼多蛋黃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