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瞻再一次停下腳步,瞄著眼睛觀察父親的氣色。就見他的外形雖然沒變,但周身的黑氣濃而烈,整個人宛如被黑色霧氣蒸騰著,臉色在興奮、癲狂和慈愛、痛楚間變幻著,眼神奇異地發亮,印堂處時而浮上一個明顯的陰影,顯然心智已經不完全受到控製,身上的正邪之氣正在交替折磨著他。阮瞻見父親如此慘狀,心裏大慟,一時間心思混亂,恨不得上前去把父親解開。
“別走過來了,阿瞻!”阮父突然叫了一聲,此時他的印堂微微發亮,把黑影壓退,人是清醒的,“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能幫我的,就是下手不容情,如果你能做到,就算我們沒有白白父子一場。現在退回去,至少百步開外,快!”
“爸……”阮瞻哽咽了一聲,叫出這個字。他們父子相守十幾年,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養子,父親又那麼冷淡,仿佛不願意看到他似的,因此這個字,他隻是在心裏偷偷叫過,竟然沒有當著父親的麵說過。
阮父愣了一下,心裏也是大痛。明白不能讓阿瞻對自己有感情,否則他更會難受,可是這個孩子為什麼冷冷的外表下,心卻那麼熱呢!他提醒自己要表現得絕情一點,可隻是一瞬間,惡氣又占了上風,意識一片模糊。
“你是誰?來找死嗎?過來讓我看看!”他大叫著,意識中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這對阮瞻卻是極大的打擊,眼看著父親的印堂被黑氣籠罩,前一刻還仙風道骨,滿目擔心著他的模樣,片刻就被凶狠絕烈之氣所取代,同時身體也向前掙紮,試圖擺脫那銀色鎖鏈的束縛,撲過來吃掉他!嘩啦嘩啦的,山洞內堅實的岩壁被他的奮力掙紮弄得寸寸粉碎,如果不是鎖鏈深深紮入山岩裏麵,此刻阮父已經破索而出!
祭出血木劍,卻對著自己的父親,阮瞻忍住心中的痛楚,借由劍上的光芒壓製父親身上的邪惡之氣血木劍紅光暴漲,不似剛才的吞吐不定,光箭一樣射在還在奮力掙紮的阮父身上,震得他周身的黑氣四處飛散,翻湧著如煮沸的水一樣。可再近些,血木劍就好像撞上了一道看不見的牆,再不能前進半分,劍身上的紅光也被滾卷的黑氣包圍。
血木劍是一切魂體的克星,隻要被劍斬到就會灰飛煙滅。可現在,劍卻似被黑氣形成的外牆粘住了一樣,用盡力量也不能接近父親的魂魄身邊。這不僅使阮瞻感到自身的前進格外滯澀,一瞬間還差點讓劍脫手落地。他這才明白為什麼父親交待要用水晶刀對決,因為父親身外的惡氣是化解不去的怨念和惡意所形成的,長時間來已經和父親融為一體,侵蝕著父親的靈魂,也隔絕著外界正氣的接近。而這黑色氣牆既不是魂體也不是結界,血木劍和破滅印雖然有感,但卻不能發揮作用,隻有水晶刀的淩厲和鋒銳才能穿透這飄忽不定的黑色氣牆,另外還需要他與父親同種同源的靈力,以及這靈力製造的速度才能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