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瞻在看了一眼小夏後,就扭轉過了身去,並不知道小夏暈倒。而成了惡魔的阮伯父也很奇怪,在發了一陣飆後突然靜默了,似乎在想什麼,最後竟然抱著頭蹲在了地上。從陣外,包大叔能看到陣裏的變化,好像裏麵有很大的風,吹得兩人站立不穩,感覺阿瞻呼吸都困難了。
“做你自己的事,不要分心。”包大叔吩咐萬裏,抬頭看了一下月亮又回頭看了一下絕陣,見月蝕馬上就要過去了,而陣已經慢慢啟動了起來,馬上就要爆發出驚人殺氣。他也不知道老友是怎麼了,隻是壓抑著呼呼的心跳,尋找著最好的時機。不能差一分一毫,一定要等到最佳時機,假如這時機會出現的話。
而陣中的阮父,除了要忍受絕陣中越來越強的殺傷力外,還要忍受腦海中一閃一閃的場景。這場景每閃現一次,他都感覺有一把刀把他的腦袋劈開,然後往他的腦殼裏倒入沸水,讓他恨不得把頭紮到地麵裏去,把腦漿全倒出來。但他的頭雖然疼,心裏卻一陣陣清涼,胸中有一股惡心的氣息被這清涼擠得要破胸而出。可是那些場景太快了,快到隻是白光一閃就過去了,他無論如何也抓不住。現在陣裏的危險他感覺得到,幾次三番生出惡念,想要先殺了麵前的小子,再找找出路,可是一想要殺他,五髒六腑都絞在一起,疼得他連腰也直不起來。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阮瞻在一旁抵抗著陣內的殺氣,感覺魂魄都要被這狂風吹離身體了。但看著父親痛苦地蹲在地上,忍不住上前拉他。哪知一碰之下,阮父的幻覺全部消失了,被愚弄和算計的仇恨占據了他整個身心。他一把抓住阮瞻的脖子,把他高舉過頂,惡狠狠地瞪著他道:“為什麼寧願搭上你的小命也要殺我?和我有血海深仇嗎?”
阮瞻的實力本就與父親相差很多,剛才隻是憑借天時和地利才占了一點上風,現在身處絕陣之中,又被打回了原形,加上根本沒有提防,所以一下被製住了。他本就被陣內的罡氣吹得難受之極,現在被扼住咽喉要害,氣也出不來了,四肢更是無法用力,像一個破布偶一樣被舉在半空中。他說不出話,隻是搖搖頭。心想也罷,父親給了他生命,現在就讓父親拿走又如何。隻是,父親一輩子慈悲,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隻是,小夏,他對不起她!看著他無畏的眼睛,阮父心裏怒火和疑惑交織,心裏一陣煩亂,他一伸手就把阮瞻扔了出去,直砸到絕陣那看不見的壁上才停止。然而還沒等阮瞻爬起來,他伸手虛空一抓,阮瞻就如磁石下的鐵屑一樣被吸了回來,二度被拋到頭頂,“還是你想斬妖除魔,圖那個虛名?”
阮瞻還是搖頭,於是他再度被摔了出去。三次他被抓了回來,“死到臨頭,告訴我為什麼。”阮父幾乎是狂吼了。“我隻想救父親而已,就這麼簡單!”阮瞻大喊一聲。這話像重錘一樣砸在阮父的心上,他隻覺得難受,卻想不出是因為什麼,這讓他發狂,使出一股蠻力衝擊起陣法來,在各個方位撞來撞去,想要破陣而去。他力量強橫之極,此番在這無法衝開的陣裏使出來,力量的波動加速了陣的運轉,並且衝擊得阮瞻東倒西歪,反彈之力更如同打在他身上一樣,片刻功夫就傷得體無完膚,嘔血在地。
迷糊和痛苦之中,他一抬手,竟然打出了一個夜風環。那是個小法術,沒有任何攻擊力,卻非常漂亮,一圈一圈的風氣調皮地向前滾動。一瞬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那個夏夜,父親打出這夜風環哄他開心,天地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運動,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在殺氣騰騰的絕陣中,夜風環沒有飛出多遠就消散了,可是阮父卻愣住了,有一根針刺到了他的腦海裏。他一步跨到阮瞻麵前,見他滿臉血汙,汗和血混合而下,心裏奇怪地生出了一絲疼愛,酸酸的,讓他極不舒服。他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人,才要問什麼,耳邊突然聽到繃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粉碎了,同時麵前晶光四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