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聞先生高見!”赤袍者雙手交叉揣在懷裏,一臉不屑地說道。
都說來敏恃才傲物,果不虛言,分明不把我放在眼裏。今日就讓你受益非淺。
諸葛迷說道:“在下這一製度仿效前朝左雄之法,實行科舉考試,選拔人才。”
東漢順帝時期,郡國選舉的人實在不成體統。左雄為尚書令,建議“諸生試家法,文吏試箋奏”這就是科舉考試的雛形。等到隋文帝廢除九品中正製,才開始實行科舉製度。
來敏奸笑道:“我原以為是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不過是拾人牙穢罷了。”
諸葛迷也笑道:“敬達兄豈不聞‘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左雄創立考試之法以後,牧守沒有敢輕易薦舉,考察選舉的製度清正公平,可以看出考試的效驗。但自此以後,朝綱不振,烽煙四起,於是這一方法就被人忘卻了。”
“那請問先生從中得到什麼創舉呢?”來敏譏諷道。
“夏天穿厚厚的袍衣算不得什麼新鮮的創舉。不過我的科舉製度又在左雄考試法的基礎上另有新意。”別人或許不敢明言,諸葛迷初生牛犢不怕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全然不把東宮重臣的來敏當一回事。
在場眾人無不端詳著來敏的穿著,荊州派不禁哈哈大笑,就是益州派也是對其古怪穿著認為不合常理。來敏被笑得很是尷尬,坐下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諸葛迷接著說道:“墨子曰:國有賢良之士眾,則國家之治厚;賢良之士寡,則國家之治薄。自古選舉人才講求德才兼備,即賢良之士。我這科舉就是要設立科目應試考生的學識。”
“哈哈哈,選舉人才既然講究德才,那你考究學識,豈非本末倒置。”又是秦宓出言究難。
適才議論九品中正製的時候諸葛迷就敗下一陣,此刻討論科舉,他不甘心再輸,壯膽說道:“我不是說德才就不需要,隻是請問子勒兄,學識尚可考證,那才德又如何考校才算公平?”
“郡國裏選就是考校的德才。”秦宓言比稱郡國選舉。這是關乎益州士人未來的政治途徑,也是益州派寸尺必爭的。
諸葛迷故意歎口氣說道:“子勒兄原來在家不是孝子啊。”
此言一出,右側眾人無不氣憤。
秦宓在西蜀無論品德,才能和學識都是一流人物。他又是潔身自好的雅士,哪裏能夠容忍別人說他不孝,當即變色道:“閣下似乎誹謗鄙人。”
“不敢不敢!在下就有個疑問,既然秦兄是位孝子,那為什麼郡國裏選不以秦兄為孝廉。不曉得是選舉製度不公平還是選舉秦兄的郡守不公允。細細想來,當真令人扼首歎惋。”秦宓少時有才學,州郡辟命,稱疾不就職。但州郡選舉他並沒有舉孝廉。諸葛迷抓住這一細節,死摳字眼,叫秦宓自相矛盾。
秦宓本來完全可以舉孝廉,但因州郡官吏腐敗,將孝廉送給別人。他一直以為恥,所以後來州郡以才學辟命,故意推辭。今天在堂上被諸葛迷無意揭短,不由得氣血攻心。但他心誌平和,定性頗高,生氣之餘立刻清醒。暗歎道:此人不知何方來曆,竟然對我等知根知底。
諸葛迷心想:得罪秦兄的地方將來我定當賠罪,在堂上顧不了太多,還望秦兄雅量包涵。繼續說道:“尺之木必有節目,寸之玉必有瑕磔。堯舜量才不求全,蓋因泰山不辭壤石,江海不逆細流,所以成大也。既然才德考校有欠公平,又怎能用不公平的製度將學識的考驗一並去除呢?要想治國理民,考試學問至少還有幾分把握。”
“敢問先生,考試學識在於何種科目?是考記誦默寫經書,還是考說明義理,或者詩賦?”馬謖充滿期待地望著諸葛迷。說到詩賦不由得環視對麵眾人,秦宓無疑是全益州詩賦的佼佼者,文藻壯美被世人稱誦。
諸葛迷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旁敲側引道:“科舉考試有兩大弊端:第一,學非所用。如果考試的科目並不是幫助治理國家的內容,那麼即使考取也一無是處,浪費人力財力。第二,所試者係一日之長短。為考試而學習,必然容易脫離實踐。”
唐宋時期,科舉製度的這兩大弊端表現得非常明顯。到了宋代仁宗時期範仲淹開始改革弊製,再後來宋神宗用王安石變法,也有改革科舉製度的相關舉措。結果都因為改革領導者被罷黜相位,法製遭到廢除。科舉製度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終於發展到明清時代的八股取士,導致整個中華民族封建帝國走向最後的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