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以諸葛先生如日中天的聲望,恐怕一丁點話不投機就會變成別人攻擊的目標。暗箭傷人,防不勝防。蘇章見先生毫不在意,所以擔心先生的安全。”好一個舌燦如花的蘇章,短短幾句話就嚇得諸葛迷背脊發涼。蘇章的忠告切中要害,令諸葛迷毛骨悚然。
諸葛迷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也不是一個粗心的人。但他哪裏想到離開政治這塊是非之地,危機依然潛伏。昨夜見過茶仙的愉悅心情蕩然無存,他感激地望著蘇章,問道:“在下無權無勢,哪裏來的仇家?”
“先生對成都學術界影響深遠,嫉妒你的大有人在。再說人家要害你,未必一定要是仇家。”不等諸葛迷反應過來,蘇章的背影走出苦寒門,消失在清晨的曙光中。
“事情辦得如何?”蔣琬見蘇章回府,急切詢問。
蘇章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恭禮道:“大人所料不錯,諸葛迷果然警覺。希望他在苦寒門平安度過。”
“明府不放心,所以安排我照顧他。你是我最信任的心腹,所以差你去辦理。諸葛迷生性狂傲,行事不合常理。就怕益州派那些人會對他死纏爛打。除了譙周和秦宓等少數人外,其他益州派士人對諸葛迷頗有偏見。”蔣琬不無擔心地說道。
“不是益州士人敵視諸葛迷,而是他們想借助諸葛迷趁機打擊一下我們荊楚派。益州派裏除了秦宓和鄧芝,再沒有幾個心胸廣闊。丞相聯合益州派的做法似乎不夠順利哦。”蘇章擅長言談,在蔣琬麵前毫不拘束。
他知道蔣琬的為人,他知道自己沒有危言聳聽。蔣琬不會怪罪自己,很多時候他與自己不謀而合。
“大局為重。我們荊楚派井水不犯河水,也不希望他們益州派製造事端。區區一個諸葛迷,就被人家拿來大做文章。唉,有時候回頭想想,聲名鵲起也不見得就是好事情。孔惑現在就開始擔驚受怕啦!”蔣琬苦笑著搖搖頭。許多文人都羨慕諸葛迷名聲大漲,但在這些政客眼裏,名聲在外很容易變成別人利用打擊的棋子。越出名就越容易受人關注,越被關注,難免百密一疏。
“在下願深入苦寒門,一則監視諸葛迷的行事,二來可以暗中保護他。”
“你?不行。誰都知道你是荊楚派的人,你一去勢必引起益州派的警惕。未免打草驚蛇,我已經安排合適的人選插入苦寒門。嗬嗬,沒想到啊,因為諸葛迷,好端端的學舍也變成了戰場。”蔣琬苦笑不得地拿出一份名單,上麵記載著成都大大小小的學舍,苦寒門赫然紙上。
秋天是寫詩的季節。在這座繁華的都市裏,充斥著舞文弄墨的文士。詩賦、學術成為這個季節的主旋律。欣欣向榮的學舍成為文雅的樂園。成都南郊偏僻簡陋的苦寒門就找不到一寸淨土。這裏依然有政治的氣息。因為政治事件被貶黜到苦寒門求學的諸葛迷無意間給這片學子的樂園帶來了政治的氣息。
這座小學舍因為一個諸葛迷很快聞名。苦寒門在以後的兩個月內迅猛發展為成都學術的中心,諸葛迷就是身陷中心的主導力量。
火紅的楓葉賽過二月的奇芳。茂密的楓樹林那頭,幾間茅舍矗立其中。因為楓林苦寒門地勢偏僻,也因為楓林使它變得風景獨秀。
腳步聲踏破辰光的寂靜。一位背負寒衣的青年敲開學舍的大門。
“請問這裏是苦寒門麼?請問諸葛迷先生在這所學舍沒?”很多學子就是衝著諸葛迷來的。他也不例外。
屋內慢騰騰出來一位長者,上下打量了青年,還沒開口。又是一人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劈頭蓋臉地問道:“這裏可是苦寒門?我是廣漢王離,特地來求學的。聽說你們這裏有位諸葛迷先生?”
長者沒有回答,瞅了眼王離,不高興地說道:“新來的學生請到左邊茅舍裏休息。等會有人負責安排住宿。”
大多數學子在苦寒門一呆就是一年半載。雖然大米蔬菜都是自己三天兩頭帶來,但床鋪仍然要由院方安排。
“你好,在下王離,字伯元,廣漢人氏。家貧讀不起書。”王離憨憨地笑著說道。他的年齡不過十七八歲,長著一副娃娃臉。
先前來的青年也笑道:“在下郤正,字令先,河南堰師人。父親……早死,自幼煢煢孑立。”郤正成熟許多,盡管他隻有十七歲。他的祖父郤儉靈帝末還是益州刺史。但傳到父輩就家境破敗。他的父親郤緝是孟達營的都督,跟隨孟達降魏。這在蜀漢可是極其丟人的事情,家裏人都稱父親遇難,他的母親改嫁。留下十幾歲的他獨自生活。郤正酷好學問,仰慕諸葛迷的大名,不遠千裏跑到成都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