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琰的部曲勇敢地衝進水中,然而他們的主將卻悄悄站在諸葛亮身後,悠閑地望著戰場。蜀漢擁有部曲的將官不在少數,但不參加戰鬥的主將還是屈指可數,劉琰就是其中之一。他一不會武功,二來怕死,所以他從來都不和自己的部曲並肩作戰。而且在他看來也沒有必要。
東漢末年隨著土地的兼並,許多平民淪為奴婢或者佃客。壯丁們自然而然成為門閥士族的私人武裝,後來發展成部隊,建立部曲。劉琰就是一個既有錢又有權勢的政客,雇傭了一大群部曲跟著劉備轉戰天下。當他那一千部曲進行殘酷的肉搏戰時,劉琰能夠保持那種從容。因為這些士兵是花重金買來拚湊的,所以在他眼中一個活生生的人與一錠金沒多大區別。犧牲一名戰士和燒掉一些錢幾乎是等價的事情。劉琰這麼想,當時社會上許多豪強也這麼想。在土地的進一步兼並,平民進一步淪為佃客的背景下,地主武裝的力量成為國家想禁止又根本無法禁止的禍根。地主豪強有錢,有土地,有人口,他們理所當然需要保護自己。社會的動蕩紛爭惡性循環,成為魏晉南北朝時期阻礙國家安定統一的因素。
國家不得不倚賴那些有勢力有部曲的大族。為了統一,為了在亂世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魏蜀吳三國無一例外地借助士族階層的力量。如同諸葛亮需要借助劉琰的私人部曲。
一千蜀軍踏著赤紅的河水衝到江心,諸葛迷部的壓力陡然減輕。兩隊蜀兵和三部夷兵陷入膠著狀態。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我們是劉琰將軍的部曲。”
“威碩兄在哪?”諸葛迷聽說是老朋友劉琰助戰,精神抖擻,手上加重氣力,長矛揮舞生風。
半天無人應答。
諸葛迷轉過身,望見的是遠處作壁上觀的劉琰,失望寫在臉上。
劉琰是如此的瀟灑,以至於諸葛迷無法相信身邊這群士兵是他的手下。
劉琰的灑脫是一千部曲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與諸葛亮臨陣的飄逸截然不同。
諸葛亮的飄逸是他用內心的煎熬換來的表象,就像廟子埂見到叛軍的屍體,他也會毫無私心地祭奠亡靈。這位蜀漢的丞相永遠不會用漠然的表情觀戰,他既要考慮戰局的勝負,也要關心將士的生命。
諸葛亮是一位大儒,擁有儒家的仁者之心。無論是友是敵,他都不會漠視戰場的每一個生命。儒家從來不反對正義的戰爭,但從來不提倡婦人之仁。攻心為上的另一層含義就是減少流血犧牲,無論對蜀軍亦或對蠻夷。
“來了幾根雜毛就像成這個鼠樣!”韓天成衝著手下發泄不滿。他的部下因為蜀軍的增援不斷後退,慌亂的局麵感染了其他兩部夷兵。不多時叛軍漸處下風。
“夷王,我率領旄牛道的精兵前去救援吧!”鄂煥請求說。
高定氣定神閑地觀望著江心的惡戰,懶洋洋地回答說:“不急,韓天成應付得了!”他對韓天成的不識趣非常反感,正好借蜀人的手處掉這位不聽話的部下。
不愧是高定的心腹,鄂煥很快會意,不再問話。
眼見三部夷兵拚得很吃力,高定又轉向鄭甘道:“大王何不前去助戰!”完全是征求的語氣。
鄭甘笑了笑道:“馬超隻要肯露麵,我立即帶弟兄們上陣!”心道:你想坐收漁翁之利,我板盾蠻可不是你高定的馬前卒。
高定也笑了笑:你這話就像個無賴。要是馬超不來,你板盾蠻難道就一直看戲不成。微微一笑,半開玩笑地說道:“如果老韓扛不住,放過大隊蜀兵過來。我們想逃怕也逃不掉啦!”
鄭甘故作懷疑地驚道:“蜀人的腳力幾時超過我們山裏出來的野人?”揚起手大聲喝道:“弟兄們,豎起盾牌鐵壁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