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興奮地抬起頭時,發現莫央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她麥色的肌膚被陽光灼曬,是油油地亮紅,忽然,神秘地靠近我,小聲問道:“茆茆,你那裏,長了沒有?”
我一頭霧水,看到她盯著的部位,瞬間明白了。我臉一紅,卻裝作懵然不知,反問:“哪裏啊?”
她又更近地靠近我,嗬氣如暖暖的羽毛,絲絲縷縷地撞擊我的耳膜,她說:“就是,胸部啊!你長了沒有?”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前,平坦如原,還沒有一點發育的跡象。而班裏有女生,已穿上了像舅媽那樣簡單款式的棉質□□,細細的帶子在襯衫裏若隱若現,有的女生,已來了例假,我親眼看到一個愚笨的胖女生,被驟然而至的例假汙了褲子,一整天,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遮遮掩掩,一動不動,而幾個好事的女生,像看熱鬧一般,直到放學也不肯離去,悄悄地繞到窗戶後,看那個可憐的女生如何收場。
莫央見我低頭不語,又說:“我媽媽說,那裏發育了,就是大女孩了。”她壓低聲音:“你摸摸!”
她兀自伸出手,將我的手拉過去,輕輕地覆在她的胸前。我感到渾身的神經繃緊了,像一張弓被滿滿地撐起,我張大嘴,無法呼吸。
成長是一個神秘又讓人略帶羞恥的過程。
我觸電一般迅速收回了手,支吾著:“趕快走吧!被發現就不好了。”
我倆相互扶持著下了樹。
晚飯後,舅媽去收衣服,開始聽到她的謾罵聲:“媽X的,哪個變態,連□□也偷!媽X的,給他老娘拿回去戴頭上當飛行員啊!”
舅舅小聲地勸著:“興許是被風吹掉了,再找找,別在這丟人了!”
“媽X的,給他老娘拿回去戴頭上當飛行員啊!”
正在喝水的我,撲哧笑出聲來。
這時,葉明“啪啦”一聲,將幾本皺皺巴巴的書本扔在桌上,準備應付作業。
為了節省電費,舅媽要求晚上我們同坐客廳的一張八仙桌上寫作業,而通常,葉明隨便劃拉兩下就溜得沒影了,八仙桌,就是我的地盤。
難得見他會用功。
“哎!蘇茆茆,把你的作文借給我抄一下。”
“不行!”
“為什麼不行?”
“又不是一個學校,也不是一個老師布置的作業,不一樣。”
“怎麼這麼多廢話。這次是隨便寫,哦,就,就是非命題作文。”他聲音軟了一下,懇求道:“就你那作文,隨便讓我抄一個。”
“不行!要抄,你還不如抄作文書呢!”
葉明惱羞成怒,文具袋狠狠地摔了一下,叫囂道:“有什麼了不起啊!牛什麼牛啊?蘇茆茆,你給我等著。有你好看的。”他摔完東西氣洶洶地騎著那輛捷安特自行車出去了。
我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繼續做作業。
我實在不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是嗎?
一個星期後,我看到了葉明口中說的“有你好看的”。
10
那天,我和莫央如法炮製,又順利地勾走了舅媽晾在樓頂的另一件胸衣,粉紅色,還有一圈白色的花邊。我倆狠狠地嘲笑了舅媽的品味後,將那件胸衣扔給了街口一個有暴露癖的女瘋子。莫央真膽大,平時除了□□,誰也不敢靠近那個瘋子,而她將胸衣遞給那女人的時候,我看到瘋子黑紅的臉上綻開奇異的笑,她穿上那件胸衣,遮住了胸前那兩坨如黑麵袋子一般的肉,又向川流不息的人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