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函所示的地點在T市,時間在新年前一周。
岑桐將雜誌蓋在臉上,飛機上不允許開手機,為了減輕裝備,她沒帶PAD。翻遍了雜誌上所有的廣告,她終於耐不住寂寞:“柳彥深,把你的PAD給我玩唄。”
柳彥深指了指腦袋上方的行李架:“你上去拿。”
他坐在耿思冶和岑桐中間,位置很是尷尬。
“唉。”岑桐歎了口氣,“會被空姐攔下來的。我難得和熟人一起坐飛機,來聊聊天唄。”
自打一登機,耿思冶便沉默地望著窗外。若說剛起飛時還有風景可以看,目前飛在雲層上方,白茫茫的一片陽光還格外強烈,也不知道他看出個什麼來了。
不過對於岑桐的任何要求,柳彥深都是百分百滿足的:“你想聊些什麼?”
“我在想,如果我們都沒理會邀請函,會發生什麼?”
“也許我們會一下全都遭遇不測,又或許什麼也不會發生。”柳彥深手指纏著呆毛玩,“不過,看當前的樣子,我們有拒絕的可能麼?”
為了嶽徵羽,就算是上刀山隻怕耿思冶也會義無反顧。而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和柳彥深也絕不會就這樣呆在家裏準過年。
路琴的話猶在耳畔,她跟柳彥深提了提,卻沒告訴耿思冶。
嶽徵羽終究是因她而死的,就算沒人怪罪她,她的良心也過不去。
“話說,你不在家過年,你的祖父祖母不會怪你麼?”
岑桐想起柳彥深之前關於一起過年的邀請,今日廿四,過了今夜,便正式進入了新年倒計時。這時在路上的都是歸鄉的人,像他們這樣往外奔走的,著實很少。
“巧得很,我祖父以前在部隊,參加戰友聯歡了。昨天剛啟程的,大約正月半才會回來,我的祖母和他一起。原本想喊我的,被我給推了。後來他們想想去的都是他們那個輩的,喊我也不合適,就沒強求。”
“哦。”岑桐沒去問耿思冶。
聽說臨近年關,警局任務更加繁重,這時耿思冶能請假出來,那春節著實也算不上什麼了。
“如果一切都結束後還有時間的話,我們再T市好好逛逛吧。”柳彥深湊近岑桐,在她耳邊低語,“畢竟是南方,比S市要暖和多了。”
“說得好像S市就是北方了一樣。”岑桐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卻在他委屈的目光中換了語氣,“好好好,到時候陪你去就是了。”
他們說得雲淡風輕,仿佛接下來麵對的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過場,而非生死未卜的旅程。但隻有他們心裏才清楚,所有的輕鬆,都不過是在掩蓋內心的惶惑。對於未知的恐懼的與緊張,從來都是不可避免的。
更何況,如今的他們,都已經有了軟肋,再也無法做到義無反顧。
無論如何,飛機已經開始降落,氣流擦過機身,碰得機艙一陣震顫。機身下傾,岑桐也跟著控製不住向前倒去。
就像是無可回避的現實,牢牢地按住她,迫使她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