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朱明月開車先送兒子去幼兒園,然後回到公司。屁股剛坐到椅子上,就接到了好友施凱的電話。
“哥們,晚上有安排嗎?”
“有啥發財的機會?”
“德行,有點境界好不好?天天說錢,俗不俗?!”
“如果越俗越有錢,我情願俗不可耐。”
“靠,越說越來勁了。”
朱明月樂了,“兄弟,啥事?隨時聽候差譴。”
“晚上約了一個人吃飯,你坐陪吧。”
“幹什麼的?”
“天使投資。”
“小心!天使背後插得可不是翅膀,而是一把血淋淋的刀。”
“剛好同歸於盡。”
“行,那咱們就先聊聊看。”
放下電話,朱明月苦笑得搖了搖頭,對於老同學這個互聯網公司,除了創建時投了一筆錢之外,他再也沒有關注過,當初本就出於友情讚助,無償送給老同學度難關。施凱拿著銀行卡,感動的幾乎落淚,第二天硬是把這筆錢折算成了原始股份送給他。就這樣,朱明月稀裏糊塗的成了一家互聯網新興公司的股東。
朱明月一直都非常欽佩施凱,理由說出來很簡單,因為這個老同學是他多年所見過唯一一個,堅持為夢想而活的人。
夢想,這個在小時候作文裏最常提及的名詞,到了現在,早已變得如奢侈品一樣珍貴。起碼,在朱明月的生活裏,曾經的夢想早戒了,連夢裏都不想了。
然而,就是這個施凱,自從大學畢業,一頭紮進大洋彼岸,留學歸來後就一直堅持創業,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身上有一股普通人無法企及的瘋狂和執著。在他的第二個夢想破碎,準備第三次再度創業時,朱明月二話不說送來了15萬,盡管當時自己的錢也不寬裕,一直都欠著房貸,但他仍然瞞著妻子,義無反顧的把錢送給了老同學。
朱明月認為,跟廣東老板那種輕輕鬆鬆,賺錢像吹氣球一樣膨脹,賺錢像坐火箭一樣快速的暴發戶相比,施凱這種安分守己、腳踏實地,分分錢賺得累到吐血的老實人,如果老天爺不給他成功,天理難容!
為這事,朱明月和張小七冷戰了近半年之久。
2)
飯局定在東邊的國貿。
因為那個天使投資人就住在國貿附近的一座公寓裏。
朱明月提前到了餐廳,因為怕堵車他做了一個小時的預留時間,沒想到今天的交通一路還能爬行,這讓他感覺有點驚訝。北京的交通擁堵是常態,不堵才是變態。
在一個婀娜多姿的服務員帶領下,朱明月進了施凱之前預定的包間,很大很豪華,足足容得下二十個人的一個大房間,其實隻是一個三人飯局。服務小姐送來一壺茶和三本厚厚的點菜單之後,然後輕手輕腳轉身出去。
朱明月一看手表,時間還早,索性點起一根煙,站在窗口看著北京的國貿風景。
雜誌或電視裏,常把國貿橋作為北京的標誌性建築來描述。在鏡頭下,這裏高樓林立,
燈火通明,熠熠生輝,四通八達的交通,寬敞的馬路上,滿眼望去都是一條條火龍,極為壯觀,一副現代都市的繁華景色。
網上傳言這裏:
是個買什麼什麼都貴的地方;
是個什麼時候人都特多的地方;
是個傳說寫字樓裏個個都是金領,其實都是打工者的地方;
是個傳說住著眾多大牌明星和富豪名流,普通老百姓根本碰不到的地方。
古人雲:站得高,看得遠。
但是,生活會告訴我們,事情還有另一麵,那就是:站得高,看不見。
攝影機拍下的往往都是華麗的外表,人的肉眼下看到的卻是生活的本質。同樣一個國貿橋,朱明月站在窗口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色:
公車站牌,等車的人群在人為設製迷宮似的各種彎道裏擠成一團,密密麻麻地如過江之鯽。地鐵邊上,形形色色的上班族,衣著光鮮眼神呆滯,一波又一波從出口噴湧而出,臉上有掩不住的滄桑和疲憊。十字路口,擁堵的車輛排成巨龍,以蝸牛爬行的速度在緩慢移動,大馬路嚴然就是一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