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木自從搬到公司附近,早晚上下班走路晃悠過去也就10來分鍾,愜意的同時,突然發現生活中多出不少時間,不知怎麼打發。
為此每每下班回家,她都去做以前從沒嚐試,現在卻天天在做的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音響,聲音盡量地調大,讓輕快的音樂很快充斥到房間的每個角落。然後鑽進小小的廚房仔細擺弄自己的晚餐。
那張CD唱片已經放了無數遍,班得瑞樂團的作品,《仙境》、《春野》、《寂寞山林》等。創作者是一群熱愛大自然,穿越深山老林的音樂人,他們喜歡收集清晨小鳥的清脆聲、山澗溪水的潺潺聲,甚至無人察覺初雪融化的聲音,再配合鋼琴、小提琴、長笛等樂器的演奏,聽起來有一種空靈悠遠、純粹幹淨的感覺,尤其能安定人心。
傍晚時分,李木木最喜歡的卻是一首《清晨》,旋律美得像洗得發白的天空一塵不染,天籟之音如夢境一般。感覺身處在一座綠意濃濃得化不開的森林裏,樹連著藤,藤挨著草,草擁著根,心曠神怡。
在吃完飯後,她喜歡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像小孩子一樣弄亂頭一天晚上整理幹淨的房間,沙發茶幾上堆滿了各種雜物,書桌也不能幸免,手機、電腦、各種書籍和雜誌扔得到處都是。整個房間看起來顯得淩亂無比,又雜亂無章。然而這種亂,在李木木的眼裏,卻顯得特別親切和溫馨。她最害怕的,恰恰相反,是打掃幹淨的地板,和擺放整齊的房間,滿眼望過去是一屋子的寂寞和冷清,沒有半點生氣。
可是,也有讓李木木感到害怕的事,那就是夜幕降臨。
失眠幾乎都已經成了她的必修之課。
這種失眠,她以前從未體會過,自己都變得無法控製,身體極度的困倦,四肢乏力,眼皮在打架,恨不得馬上就能入睡。可是大腦卻異常清醒,各種思維和想法如電影膠片一樣在眼前不同的放映,迫使身體無法安靜。
每天晚上,這兩股力量都在她的身體中互相掐架,直到全身累到極點,身體占勝了大腦才能模糊入睡。然而即使入睡,卻常常能在睡夢之中,突然感覺到下墜感,就像身處懸崖一腳踏空似的,從夢中猛地驚醒,然後睜眼到天亮。
李木木驀然明白了為什麼偵破審訊當中,有一種逼供方法,就是讓犯人幾天幾夜不睡覺,真的很痛苦,估計這個刑法的發明者,也是一個失眠重症患者。
有一回深夜,躺在床上折騰三個小時,連睡覺的姿勢都變成一種障礙,怎麼睡怎麼難受,極不舒服,最後她忍無可忍爬起來,打開電腦點出一首歌,這是她一位做心理谘詢師的好友提到過,很多國家禁止播放,卻美到極致的歌曲《GloomySunday黑色星期天》。
這個時候,李木木突然產生了一種毀滅性的瘋狂,穿著睡衣,披著長發,在這寂靜無聲的夜裏,聽著電腦裏徐徐傳遞出來的旋律,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