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打開了碗,果然是一隻雞腿,他歎道:"尊者明睿,我不如。"
於是諸葛亮又被罰酒。
這下又轉回長者,他這次說道:"兩個曹操一模一樣。"
諸葛亮愣了一下,怎麼從周武王又扯到曹操了,這長者可真是發散性思維,他這次卻不猶疑,確定地說:"是鏡子。"
長者撫掌,"這下讓你撿著便宜了!"他挪了碗,確是一麵小銅鏡。
於是長者被罰酒。
諸葛亮再次扣碗,"呂布。"
長者一怔,"啥?呂布?"
諸葛亮微笑,笑容莫測,長者嘀咕:"呂布,這也能射覆?"
"周武王與曹操尚能射覆,何況呂布。"諸葛亮悠然一笑。
長者緊緊皺起眉頭,"這個太難了..呂布,莫非是布匹?"
"不是!"
"三叉戟?"
"不是!"
"貂蟬?"
"不是!"
"董卓的肚皮,呃,豬皮?"
"不是!"
長者抓狂了,"哎呀,不知道不知道,你說答案!"
諸葛亮慢條斯理地打開碗,竟然是一隻巴掌大的布偶猴子,那是他在襄陽集市上買給諸葛均的小禮物。
長者目瞪口呆,"你耍我是不,呂布怎麼是猴子?"
諸葛亮悠然道:"呂布爵位溫侯.."
沒等諸葛亮說完,長者已笑出了聲,他拍著腿笑道:"你這小友太損了,溫侯者,患瘟病的猴子,哈哈哈哈,刻薄入骨!"
"罰酒。"諸葛亮輕輕道。
長者歡快地說:"該罰該罰!"他爽快地飲下罰酒。
又輪著長者,他咳嗽一聲,"周武王長青春痘。"
諸葛亮懵了,他雖知長者愛惡搞,可惡搞到這地步,卻是聞所未聞,他迷惘地搖搖頭,都不打算猜下去。
長者拍掌大笑,"哈哈,你被問住了吧!"
他把碗打開,居然是一枚玉。
諸葛亮不解,"為什麼是玉?"
長者捉狹地笑道:"王長痘,多一點耳,故,王變玉。"
諸葛亮差點噴出來,那長者已笑得前仰後合,他似對自己的非凡創意很自得,還對他的毛驢擠眼睛。
諸葛亮罰酒畢,扣了碗說道:"曹操的歸宿。"
"棺材!"長者利索地說。
"碗太小,裝不下。"諸葛亮容然道。
長者摸著下巴,"曹操的歸宿,好吧,我認輸,我猜不出。"
諸葛亮把碗挪起,卻是空無一物。
長者呼嚕嚕搖頭,"不算不算,什麼都沒有,你耍詐!"
諸葛亮平靜地說:"曹操的歸宿,所有人的歸宿,都是空,尊者以為如何?"
長者微怔,他歎息一聲,"境界非凡,遊戲之樂也能參悟大道,以細小見大行,非常人也。"
他默然飲下那一碗罰酒,轉頭間,一線明麗的飛光穿透了板壁的狹縫,風雪已沒了氣勢,像被打敗的殘兵,成了強弩之末。
"雪停了。"諸葛亮說。
長者把碗一收,"該走咯。"他把地上的物什收回大袋子裏,甩去了毛驢背上,他轉臉對諸葛亮吟吟一笑:
"這位小友,雪天見麵,遊戲半日,甚是快慰,若是有緣,他日相逢,定當把盞再敘,再會!"
"長者再會。"
長者停了一停,"最後再考你一考。"
"尊者請言。"
"赤兔傅籍。"
這下果真考到了諸葛亮,他像被凍僵了,腦子粘成了一團,絲毫不能理清一點兒頭緒,他禮貌地說:"我不知,望尊者教我。"
長者推門而出,騎上毛驢,他摸摸毛驢瘦不拉幾的背,"就是它了!"他仰麵長笑,那驢得兒得兒敲著蹄,載著他漸漸遠去,把那怡然的笑聲也帶走了。
諸葛亮懂了,所謂赤兔傅籍,是馬要上戶,便成了驢,他真是哭笑不得。
風在周遭盤桓,幽幽傳來長者的歌聲:"我是山中一隻狐,天不管來地不縛。一晌歡來一宿夢,半闕詩來半曲舞。任你帝皇萬兩金,換不動我梅間酒一壺。"
諸葛亮聽得長者散在風裏的歌聲,仿佛有一顆闊然不羈的心,在天地間久久地吟賞風月,觀瞻荏苒,不由得癡去了。
諸葛亮踏上草廬外的虹橋,橋下的水結了薄薄的冰,泛出剔透的藍光,他像是失了心智,站著發了一會兒呆,俄而草廬的門開了,他看見二姐昭蘇走了出來。
他剛要喊二姐,卻在刹那呆住了。
昭蘇的身後走出一個男人,兩人耳鬢廝磨,竊竊私語,壓根沒注意到虹橋上站著一個諸葛亮。
大約路滑,昭蘇顛了一下,男人一把扶住了她,他便看住她,她也看住她,他們的世界目中無人,不知下雪,無論諸葛亮。
"我能和你去江東麼?"男人殷殷地說。
昭蘇道:"我得和小二商量商量。"
"你自己不能做主麼?"